在江隨問出當年突然消失的原因,盛意愣了許久。
想過他總有一天會問,卻沒想到這一天那么快來臨。
解釋?還是選擇隱瞞?
不,她為什么要隱瞞,她又沒有做錯事。
她沒有對不起誰,如果說真的有,那只有江隨。
這樣一想,盛意輕松了許多。
像是在說別人家的事那般隨意,“放假那天,我爸檢查出癌癥,晚期。”
停了幾秒,她又接著說。
“你知道的,我家就我和我爸,他生病了,我就要撐起這個家。”
從小到大,沒人跟她講過你好好讀書,一切有爸媽。
十歲時,父母離婚,媽媽拋棄她和父親遠走他鄉。
十八歲,父親患上重病,確診癌癥,晚期。
化療和住院費用高得嚇人,沒辦法,她只好輟學打工。
可就算她一天打三份工依舊負擔不起醫院費,可這些她不敢跟父親說,也沒人可以聽她傾訴,自己把這一切抗下。
她相信總會有辦法的。
因為醫藥費過于昂貴,醫院那邊也說過回給她時間。
那醫藥費越堆越多,金額高得嚇人,她兼職賺的錢完全不夠。
后來她去找人借錢,但她一個高二學生,neng問誰借錢?
當然,她找了媽媽,也就是楊女士。
楊女士離婚過后回來過一次,想帶她走,她沒答應。
走前她留下一個電話號碼,她說有事可以找她。結果,她打了那個號碼,是個空號。
她不知道為什么會是問號,沒人告訴她,也問不了誰。
就算事情到了絕境,她依然沒放棄,可父親的去世成為了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親去世了,是他親自拔掉的氧氣管,也是他向醫生要求停止治療。
這樣做無非就是不給她造成負擔,但沒了負擔,她也沒了唯一一個親人。
在父親去世后,她一個人操辦了所有后事。
接下來的那一個月里,她過得很消沉,對這個世界失去了所有熱愛。
不管是生活,還是學習,都沒了熱愛。
直到她在看到一則新聞,關于江隨的,知道他以接近滿分的高考成績考上了帝大。
第一感受,她是替他感到開心的。
可對比自己,一個考上帝大,一個消沉度日。
她仿佛又拾起了信心,可為了還清醫藥費,她得繼續打工。
沒辦法,她只好邊自學邊賺錢。
還清醫藥費好后,她繼續讀高三。
一年后,以優異的成績被帝大錄取,成功離江隨一步。
當時她在想,就算最后不在一起,但起碼兩人是校友關系。
這樣想想,她其實滿足了。
她和他本來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以前是,現在也是。
江隨看著故作堅強的盛意,心里想怪罪她,但怪罪的話始終說不出來。
他怪她一聲不吭消失,他怪她不跟他說她家里的事。可這件事歸根結底,是因為她不信任他,他沒給到她安全感。
那時,他們都只是高中生,對很多事情處理方式不妥當。
或許,她覺得消失是對兩人最后的結局。
她唯一做錯的事,是從來沒有問過他有沒有陪她走下去的決心。
如果當年她問了,那他的回答一定是他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