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我的戒指……”姚芝眼淚還在往下流,“你把戒指給我,我跟你過一輩子。”
沈續好似如夢初醒,他摁著姚芝:“好,戒指,沈哥哥給你戒指……”他喘著氣,慌忙地在身上尋找那兩枚戒指。
可是自從上回兩人分開,他一直是死了似的不知黑天白夜,尋不到戒指,沈續滿腦子都是空白的,上海清風吹過來,他只覺得無力。
最后一點可抓住的希望,都沒了。
……
他的戒指,沒了。
“肯定是落在哪里了。”沈續眼眶猩紅地盯著姚芝,“我能把它找回來,我能的——”
姚芝捧住他的臉:“沈續,我要我的戒指,我要跟你在一起。”
沈續受不住,去親她的眼睛,舌尖勾著她的眼淚。
他抱著她,聲音低啞。
“好……我們去找戒指。”
他懷里抱著他的姑娘,用他身上最后匆忙帶的一點錢定了火車票,一等的票,又給小姑娘買了吃的。他把行李壓在自己腿上,回到上海,去找那一對戒指。
八個小時的車途,沈續沒舍得松手,他捏著小姑娘的手,看她漂亮的小臉,彎彎的月牙兒眼,一遍一遍地親。
——都是他的。
——都是沈續的。
***
沈續把姚芝領到自己臨時住的屋子的時候,趙岳看見兩人,心里松了一口氣。
雖然說沈續臉色略白,眼袋浮腫,但看上去至少精神很好,他小心翼翼地牽著少女,對她說:“我去找戒指,你就在這里等我,好不好?”
“你休息一下。”姚芝看著他這樣心疼,“已經很晚了,你剛才又一直沒睡。”
在車上時沈續不敢睡覺,現在實在是憔悴,她說:“我等著你,戒指一會兒我們一起去找。”
沈續搖了搖頭,把她交給趙岳,匆匆忙忙出了門。
此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沈續拿著手電筒出了門,姚芝在房間里坐下來等他。
從家里到醫院,從醫院到麗都,從麗都再到飯店,沈續跑遍了所有這些天他去過的地方,都找不到那兩枚戒指。
沈續呼吸急促,心里絕望,他想,要不再買一對吧,可是他那對是定做的,是刻了他和芝芝名字的,重做又來不及……
沈續握著手電筒一個人在路邊,他怔怔地盯著前方一片漆黑。
風像是繞過他從耳邊號過,他額前碎發汗得津濕,一滴一滴往下流,他披著一身月光,周身蒼白。
恍惚了很久,路邊突然過來一輛黃包車,朝他吆喝:“先生,要不要坐車呦!”
他手指一顫,眸色閃了一下,看著那輛黃包車,突然想起一個地方。
“坐。”沈續吐出一個字。
到了地方,沈續拿腰上的玉飾抵了賬,這個路口長草,他從輪椅上任自己摔下來,拿著手電拖著殘廢的腿在地上翻找。
一點一點翻過去,夜深了,沈續嘴里咬著手電,唇角發麻發痛,他聚精會神,背上的衣服映出一片汗濕的深色。
直到扒開一片草叢,他終于看見沾了灰和泥土的兩只戒指,竟緊緊靠在一起。
沈續抽氣,手電掉在地上,他捧起那對戒指,珍惜地吹干凈,捂在胸口,臉上淚痕劃下。
黑夜里鉆戒閃著光,沈續微微閉了眸。
——這是,芝芝答應他的一輩子。
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