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芝在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趙岳說沈續因為汽車廠的事,已經出門了。
她有點心疼他這么忙,心里突發奇想想給他也做頓飯。
他一直寵著她,不準她進去廚房,換著花樣給她做飯吃。她雖說自小嬌養,但也沒那么嬌氣的。
她興致勃勃挽起袖子,決定先試試最簡單的煎蛋。
起火起了半天沒起來,那大木頭姚芝是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怎么也燒不起來。
她蹲在廚房研究,后來趙岳還是發現她,一了解她竟然在做飯,不知道為什么,就硬是告訴她不要做。
“每次都是沈哥哥,我也想試一試。”姚芝素白的臉上映著光,額頭上一層薄薄的汗,晨光下汗珠晶瑩剔透。
趙岳張了張嘴,發覺自己竟然失去聲音似的,根本發不出聲兒。那些話卡在喉嚨里,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纖細嬌小的姑娘在廚房里忙得手忙腳亂,她也終于發覺大木頭是沒辦法直接點燃的,要先點燃小的樹枝,慢慢地用一堆小木棍去點燃大木頭。
嬌生慣養的嬌小姐,放下了身段,洗手做了羹湯。
趙岳簡直看不下去這場景,他背過身,默默流眼淚。
姚芝在廚房里一個人歡歡喜喜地忙活了好一陣,日頭都一點點上來了,時間有些晚了,她把自己忙了一早上做好的蛋湯面條端上桌。笑道:“這是我第一次做飯呢!”
趙岳沒說話。
“不過,沈哥哥怎么還沒回來,我還以為會來不及,可是他卻還沒回來,今天這么忙嗎?”姚芝有點奇怪。
趙岳心酸得厲害,卻又不敢在姚芝面前流眼淚,只好說要上廁所,在那里忍不住悶聲哭。
——這世界,連做夢的資格都不給人啊。
姚芝從早餐等到接近中午,趙岳也出門了。
面條一點點涼了,她擔心沈續沒吃早飯,于是給他打電話。
第一次的,她一連撥了好幾個電話,但是沈續卻一個沒接。中午他也沒回來,晚上他也沒回來。她胳膊受了傷,雖然不嚴重,但他從來舍不得她一個人在家里,今天卻連人影都見不著。
姚芝那碗雞蛋面熱了又熱,夜幕低低壓沉下來,姚芝心里也一點點開始發慌。
她守在電話前,最后撥了一個電話,經過長長的等候聲,電話那邊傳來的事趙岳的聲音。
“姚小姐……”趙岳壓著聲音,“先生不是很方便接電話,您看……”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女人嬌滴滴撒嬌喘氣聲,輕微糜亂,姚芝握著話筒的手指略略收緊。
“沒關系,他很忙的話,你要他忙完了打電話給我吧,我就是……很擔心他。”姚芝垂下眸子,細軟的長睫輕輕顫。
趙岳沒有說話。
一小段時間的沉寂后,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沈先生,別這么用力呀……”
女人的聲音清脆嬌羞,短短一句話轉了幾個音,纏綿曖昧得不得了,姚芝眼眶里一點點濕潤,她和趙岳都沒有說話,然后她先掛了電話。
她不想去相信……
沈哥哥會回來的。
她搬了一把椅子,拖到門口,又把那碗雞蛋面熱了熱,纖細小巧的身子蜷縮在椅子里,在一片漆黑的靜謐里,她安安靜靜地等著。
這一整晚她都很清醒,她趴在椅子高高的扶手上,一次次伸手探那碗雞蛋面的溫度,然后不停地加熱。
秋風在這一晚也很溫柔,慢慢輕輕地吹,姚芝抱著膝蓋,披散著一頭長長的發,她在黑夜里抱緊自己,等她的沈哥哥回來。
可是過了很久很久,白日的光都一點點散射進院子了,模糊微白的光影下,姚芝又伸手抱住了那碗發涼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