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內科。
飄窗上放置了一盆長勢極佳的蘭花,一只骨節修長的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蘭花花瓣。
奚拂倚靠在窗邊,妖魅艷治的臉容色淡然,就這樣垂眸靜靜地看著窗外遠處的黛色山巒。
水墨屏風后傳來的話語聲飄然入耳。
“顧老,我知道您專門跑了好幾趟對這事特別上心,但我確實是無能為力。
從x線平片和肌電圖之類的各種檢查結果看,奚小姐的雙手有過很嚴重的外傷,而且沒有及時處理,手部神經損壞極其嚴重,并且嚴重萎縮,如今能保證日常生活已經極其不易,但要是再拿手術刀站在手術臺前,基本上不可能了。
顧老,您也知道,手部神經萎縮意味著什么,一個連手術刀都拿不穩的醫生,直接就被判出局了。
奚小姐真的是,相當可惜!”
……
奚拂額頭抵在窗戶邊緣,細長的丹鳳眼似是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靄,窺不清眸底的情緒,白皙漂亮的手仍在一下下地輕點著蘭花花瓣。
一模一樣的話,她都不知道是聽第幾次了。
聽地多了,也就漸漸地習慣了。
垂眸看著自己白皙無暇的手,奚拂嘴角牽起了一抹自嘲的笑。
這雙手現在看上去無礙,但曾幾何時,她連動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談話聲變成了腳步聲傳來,奚拂神色瞬間恢復如常,眸底的沉靄消散殆盡,就連精致魅然的眉眼間都是素日那種慵懶散漫。
顧念塵率先從屏風后走出,隨后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中年儒雅男人。
看見站在窗邊的奚鄞,顧念塵腳步頓住,臉色微微一變:“奚拂,你不是出去了么?”
如果沒出去,那剛才常醫生說的話奚拂豈不是都聽到了么?
奚拂站直了什么,抬頭看著兩人有些無奈地輕笑了聲,戲謔地道:“我怕自己要是不說出去您都不讓常醫生開口說話了。”
顧念塵沒說話,只盯著奚拂的手,蒼老的眉眼深沉而又復雜。
對上顧念塵的目光,奚拂輕輕地嘆了聲,淡聲安慰:“老師,其實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至少我可以正常生活,甚至連畫畫都是沒什么問題。”
也……就是不能再拿手術刀,而已!
常寧沒說話,只是看著奚拂的目光頗為意外。
倒是很少能見到這么豁達的小姑娘了!
似是想到什么,常寧緩緩道:“奚小姐的手我沒有辦法,但我可以給你們推薦一人,或許可以試試。”
聞言,顧念塵的眼眸瞬間一亮:“誰?”
“清河沈家,沈令緋。”說出這個名之后,常寧解釋,“沈令緋雖然年紀不大,但于這方面能力造詣極強,而且他是專攻手部神經這方面的,奚小姐的手或許他會有辦法。”
在常寧說出沈令緋這個名字時,奚拂細長的丹鳳眼就微瞇了一瞬,眸底極快地劃過一抹寒光,眸色幽寒地恍如淬了寒冰。
聞言,顧念塵微亮的眸光也漸漸地沉了下去,心底輕嘆了一聲。
沈令緋不會給奚拂醫治,當然,以奚拂的性子,這雙手就算是廢了也不會去找沈令緋。
抬眸時看向常寧時,奚拂的神色已經看不出方才一星半點的冷魅,禮貌而又客氣道:“多謝常醫生。”
“不客氣。”常寧道。
“那我和老師就不打擾了。”
看著奚拂和顧念塵離去的背影,常寧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才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出去。
電話很快被接通,他溫雅一下,淡聲道:“我剛剛見過你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