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坐于書案后,視線從奏折上抬起來,瞥一眼朱昭儀,淡淡道:“你想怎么個問罪法?”
朱昭儀道:“陳謙懷這是抗旨不尊!此等藐視皇家權威,誅他九族都不過為,如今只把他抓回來,交于刑部,十大酷刑齊用上,保管能把他治得服服帖帖的,又警示了大眾,看往后還有誰人敢輕易抗旨,藐視皇威。”
皇上頭也不抬的繼續批閱奏章:“昭儀說得真是有理,這一套懲罰下去,自無人敢再藐視皇家權威了。”
朱昭儀一聽,自以為皇上接納了自己意見,又道:“皇上英明,請皇上即刻下圣旨,把陳謙懷捉拿歸案吧。”
皇上道:“如此行徑,朕少不得要與中書侍郎生了間隙,又失去一可捍衛邊關的將士,還讓天下人以為皇家法不容情,以暴制天下,以為朕是暴君,如此難題,昭儀以為該如何解決?”
朱昭儀怔了一下,皇上雖然語氣平平,但她能從一個婉儀一飛沖天成了昭儀,就不是那等蠢笨的,自然是察覺到了異樣,皇上這是問她朝政問題,而后宮不可干涉朝政。
朱昭儀連忙下跪請罪:“臣妾憂心皇上顏面,才失了理智,說了不當言論,求皇上贖罪!”
皇上手中奏折“啪”的一聲丟桌子上,抬起頭來,表情竟是前所未有的慍怒:“不當言論?你倒是會避重就輕,株連九族,十大酷刑都輕易說出了口,朱昭儀,你真是好大膽子!后宮不干政,你說起來倒是頭頭是道的,怎么,朕要怎么做,需要你來教了?那要不要朕把這個位置讓給你,讓你來指點江山啊?!”
這話就十分嚴重了,朱昭儀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她謹慎了一輩子,才換了今時今日地位,一時間被周遭人捧得過高了,家中人讓她向皇上求賜婚圣旨,她只當輕而易舉,誰知陳謙懷抗旨不尊,實在是挑戰了她剛上位的權威,家中人又過來訴苦埋怨,說如今這般,鳳兒日后可怎的嫁人?是昭儀妹妹還這樣被人踐踏,她心中氣憤難耐,一事失了理智,才找皇上來了。
誰知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她這是碰到了釘子了,忙連連磕頭求饒:“臣妾是關心則亂,才說了不該說的話,臣妾是無心的,求皇上明察,求皇上贖罪!”
皇上道:“你方才不是說得頭頭是道嗎?那朕現在就容你說,你就說朕按你做法,引起的那些問題,你說該如何解決,朕洗耳恭聽。”
朱昭儀哪里知道如何解決?她不過呈口舌之快,居然就惹怒天威,只恨不得把頭都磕破了,口中除了皇上贖罪就別無其他了。
皇上冷笑:“愚蠢婦人,若不是你在朕耳邊說什么陳謙懷與你家妹妹情投意合,苦苦哀求朕賜婚,又豈能發生這樣的事?若人家真對你妹妹情投意合,何至于寧愿充軍都不愿留下?朕倒是不知,你竟有這等顛倒是非黑白的本事,若不是念你剛誕下龍子,朕豈容你這般造次?現朕罰你禁足三月,月銀半年,朕不想再看到你,還不快給朕退下!”
朱昭儀整個人癱軟在地,她就是做夢也沒想到,一場簡單的賜婚,最后居然讓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恩寵,就這樣失去了。
禁足三個月,皇帝不會踏入她寢宮,就是小皇子也不想看到了,宮中恩寵時時變化,三個月后早有新人得勢,到時候還有她什么事?
朱昭儀心中悔之晚矣,因癱軟走不動道,竟被兩名太監了出去。
到了殿外,朱昭儀才緩過心神來,站直起來,給了兩名小太監一人一巴掌。重新端起姿態,跨過中門檻時,迎面遇到了個小太監,這小太監是催公公新帶的徒弟,崔公公就是皇上身邊的大太監。
朱昭儀想到方才來的時候,隱約瞧見一道頎長身影,當時沒注意,此時才回想起來那可能是晉安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