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懷南,無愧于心
徐直,無愧于心否
徐正奇,有愧于心
徐家霸劍是把好劍,可卻不是劉朝峰的劍,他只瞥了那排大字一眼便繼續往下。一路向下,他見著了許多曾經仰慕的名劍“魚淮”“割鹿”“競星”“非止”,同樣在這些劍邊上也有一排字。秦江南,無愧于心,趙龍陽無愧于心,裴重,無愧于心,柳如風無愧于心。
這些本在三十年前就名動江湖的名宿,名劍,如今卻在絕壁上享受著寂寞,與之作陪的只有凄清的明月,恰好他的劍就叫明月,恰好今晚無月。
這一把把利劍在冷風中泛著鋒芒,劉朝峰一時看的呆了,竟沒忍住想伸出手撫摸一把,可當快觸及劍柄時,又縮回了手,目光愈加堅定,這些也不是他的劍,他的劍葬在最下方名“明月”。
江水拍打在絕壁上,掀起了浪濤,沾濕了劉朝峰的青衫,可他渾然不覺,他的眼中只有那一把劍。望著劍劉朝峰羞澀的淺笑,可眼角卻升起一抹狠厲,他喃喃的自嘲道:“血手書生,劍可利否?”話說完狠厲之色愈濃,緊接著喝道:“血手書生,劍不可不利。”
“鏘”一聲長鳴,劉朝峰從絕壁中拔出了寶劍。他高舉起手中“明月”,寒劍泛著寒光,此時嗚咽的冷風起,可冷風吹過竟被“明月”切開,“錚,錚”的破空聲于“明月”中躍起,劉朝峰聽聞滿意的笑了笑“老朋友,你也在想念我嘛?恰好我也一樣。”
一聲長鳴后,又一聲長嘯響起。劉朝峰順勢望去,可徐正陽也恰好在望著他。劉朝峰不復羞澀,狠厲的眼神又生出了一股戾氣,他瞇著雙眼用質問的眼神盯著徐正陽,兩人無言可徐正陽卻心知肚明,他淡淡的問道:“老三,你也知道了?”劉朝峰只是點了點頭。“那你恨我嘛?”劉朝峰依舊是點了點頭。徐正陽一陣苦笑,嘆了口氣,接著揮動起手中的“霸劍”,追問道:“劉老三,你看我徐正陽持此劍如何。”劉朝峰仍只是點了點頭。“那跟著我再殺一回如何?”這次劉朝峰沒有點頭,只將手中“明月”遞出給徐正陽看了一眼,便搖了搖頭。緊著著上方之人怒罵道:“呆子,掏你大鳥。”徐正陽笑了,劉朝峰亦是笑了。
百年浮沉徐家余下劍客只七人。可這余下的七人,卻有六人看似無劍客氣節,此時除劉朝峰昂首持劍衣袂飄飄外,其余皆衣衫不整抱劍而泣,就好像饑色之人懷中突入一絕色女子,難免見色起意。
此時這七人于夜色下,或矗立,或倚靠,或蹲伏,或席地而坐千奇百怪只是無言。空曠的絕壁上方,有的僅有寒風嗚咽,可當刮骨的寒風掠向這七人,卻只引起一陣虎嘯龍吟。人無言劍先做聲。徐家有劍不歸鞘,劍不染血不返身。
雖這七人有些不成陣型,可若這七人齊出,少不了要在江湖掀起一陣大浪濤,無風生出的浪濤。
徐家草屋中只剩一對母子相互陪伴。王成鳳本打算讓寒風拂去自己不安的心緒,可奈何寒風欺人。自己雖能勉強挨下這刮骨的寒風,可懷中的孩兒是如何也挨不下,又怎忍心。況且骨肉在懷又有什么是放不下的了?
小安定一雙眸子撲棱棱的閃爍個不停,看著娘親,疑惑的問道:“娘親,晚上幾個叔叔為什么要吵了?”王成鳳回道:“因為他們是劍客啊,劍客總是麻煩不斷。”小安定又問道:“那他們已經不佩劍了啊。怎么還是劍客?”王成鳳接著回道:“因為有的劍,就算已經放下了可還是有人記得你拿起過,很無趣呢。”小安定不甘心的問道:“娘親,那為什么父親這次沒和他們爭吵了?”王成鳳只嘆了一口氣說道:“你父親啊?你父親太累了,他陷在江湖中太久,已經沒有力氣去爭了。”
小安定不是第一次聽到江湖,可他卻不明白什么是江湖。廣陵江算嗎?他自己問著自己,可卻沒有答案。
王成鳳看著正含著拇指作深思的小安定,笑瞇了眼。她不復再考慮那些煩心事,只想著親眼看著這小人兒慢慢長大,再成家。等到以后兒子出息了,自己便含飴弄孫頤養天年。若沒出息,仍舊含飴弄孫只是希望老去的肩膀能為兒子抗下一些風雨。只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