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棠之沉默了一會兒，狀似猶豫。他站起身，將目光轉向窗外的方向，佇立許久。
嬌陽就從背后看著他，看著外面的陽光打在他身上。她嘴角勾了起來，把手搭在椅子的靠背上面，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
“考慮得怎么樣了？”
“我曾經答應過明期，無論發生什么都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你。可是現在...江湖各路門派雖死傷慘重，但神月教同樣遭到重創，且群龍無首。
而且因上次茶客山莊一事，讓他們知道自己幾百年來都一直遭受蒙騙，勃然大怒。你昏迷的這幾日，所有門派已經聯合起來，不日后就要討伐神月教...孰輕孰重，我分得清，所以你該知道。”
聽此，嬌陽感到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果然沒看錯你，你并非是那迂腐之人，不過有話就快說。”
所以還不如那次讓她直接去死呢，她走了誰管他們之后怎么樣。結果現在她活下來，還得收拾這爛攤子。
她的目光默默轉向那邊桌子上的剪刀：要不干脆把自己刺死得了？
“這個故事，要從你父親年輕的時候開始說起。”云棠之坐在她對面，他陷入回憶里，臉色顯得無比沉重。
“我父親...”嬌陽底下頭，眨了眨眼睛。
“你也知道，明期他身世來自異域。但你可知，幾十年前，中原人士對異域之人，曾一度到了喊打喊殺的地步，就因為那時候群眾受有心之人蠱惑而謠言四起，說異域之人天生攜帶病毒，會把瘟疫帶到人間，人群很快便被煽動。
哪怕后來，謠言被破，此種族歧視還是一直延續至今。中原之人自視種族血統高貴，視異域中人為豬狗牲畜，不...甚至是連豬狗都不如。
中原人可以隨意殺死異域人，將他們卸下四肢、刨去肚皮挖出內臟，將他們在光天化日之下公然用火燒死，非但不會受人責罵，反而還會受人擁戴歡呼，說是為民除害。在中原但凡發現了一名異域人，必將其抓捕，處極刑后招眾人圍觀其死相。
因曾經輕信謠言傳下來的習俗，說異域人體內的病毒會通過土壤傳播，于是尸體不被允許下葬，人死后要刨開他的肚子，挖去異域人的五臟六腑，尸體用一種特質的溶質永久保存，傳言只有這般，才能不讓病毒傳播。”
嬌陽怔愣一瞬，突然想到那天在地下密室里面，看到的那兩具尸體。
這保存尸體的方法，不就是...
“然而事實上，這一切全都是無稽之談，乃當時的圣上因裁決不當，導致民間瘟疫蔓延，人心惶惶。為安撫民心，而說下可笑的話。他的皇位是坐穩了，卻絲毫不顧及異域千千萬萬條人命！嬌陽...阿苓，你知道...在幾十年前，是誰向當今圣上獻此計策的嗎？”
嬌陽望向他看過來復雜的目光，那一瞬，她心底突然生出一個答案。
“是你那位慈愛的父親，那位備受尊崇，德高望重的先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