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屢神識在他的識海屏障內,緩緩地變做人形倒在地上。
只是一眼,他的眼中再次被淚意充斥。
滿身鮮血的言緋,渾身傷痕的言緋。
那些罡風劃過的地方不是血肉模糊,而是細長的一道道黑色如絲線的傷口。
這樣的傷口會一點點的腐蝕著神識,就如鈍刀子割肉。
他經歷過,他知道罡風落在身上的痛苦。
而她此刻,滿身都是罡風割裂后的傷口。
還有無數地方,血肉模糊。
不,是她整個身體都是血肉模糊。
鮮血從她的身上緩緩洇出,大片大片的紅充斥在他眼中。
她只是一縷神識,便已經傷成這樣,她的本體,她的本體比之更甚。
他甚至不敢想那畫面。
他用靈氣將她包裹,修復她身上的傷。
言緋每一次神識離開鮫珠夢華,就等于與她徹底切割,無法回饋給她離開鮫珠夢華后發生了什么。
也因此,這一縷意識尚且不知道,東方境這是之前幾次就認出了她,還是僅僅這一次。
不過,認出來亦或沒認出來,又有什么關系。
她輕笑一聲,仰頭望著他說:“這樣的罡風,靈氣是無法修復,你這是為了讓自己安心嗎?”
東方境垂眼,對上她譏諷般的笑意,聲音平靜地問:“怎么樣你才能不再將神識放出來?”
言緋太累了,反正現在被關在這屏障內,她也做不了想做的事情。
索性大咧咧的躺下,閉上眼,休息。
東方境卻執著地,再次詢問:“怎么樣你才能不再將神識放出來。”
他的聲音啊,那么的平靜。
那么的理智。
沒有一點點的情緒在里面。
可是她還是聽到了他聲音里的微妙的緊張。
他是在心疼她了嗎?
是的吧。
言緋睜眼開,盯著他的臉。
識海中他的臉如當初一樣的年輕俊美。
他大約不想把他本體那副垂垂暮已的老態展現給他看。
就如,她也不想讓自己此刻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被他看到。
不是怕丟臉。
而是,而是怕他心疼。
“我死了后,就不會再將神識放出來。”她望著他那雙漂亮的盛滿了她的琥珀色眸子。
聲音輕輕的,柔柔的,帶著淺淺的笑意。
她注視著他,滿眼都是他。
“如果你再也看不到我的神識出現,那么我應該是死了。”
她的聲音就像四月春風,像是六月的旭陽,像是滿樹桃花。
溫軟而又柔美,纏綿而又繾綣。
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明亮,又是那樣的多情。
她望著他,整個眼中就只有他。
如果你再也看不到我的神識出現,那么我應該是死了。
她說的,這樣輕輕巧巧啊。
簡直像是情人間的耳語低喃的情話。
可是這話,落在他心頭,卻令他頃刻間體會到了什么叫肝膽俱裂心神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