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纏著三寸小腳的老人在凹凸不平的石路蹣跚的走來。頭上是一圈又一圈的裹著的布,在那里大概是叫包頭,穿著有系帶子的粗麻布衣裳,腰間,膝蓋都是補丁。
補丁是各種形狀的,針線細膩。
鬼醫用針扎那孩子的手腳,指腹尖每扎一個孔就用她的嘴里嚼碎的姜含住。沙著的哭聲,讓人莫名的心疼。
“乖,不哭,不哭。”蘇鐵十六歲,看著他將孩子抱在懷里哄的樣子,到是有一種慈祥的感覺。
兩代人的恩怨情仇,時代的動蕩不安,他們是否有緣再見?
八年后…
“清晨,清晨,你快下來,再不跑就來不及了。”沒穿褲子的小男孩光著黑色粗糙的小腳,在下面焦急的叫。他叫王海,清晨的小伙伴之一,他們來偷人家的蘋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又將嘗到酸甜的綠蘋果。
一九四八年秋,人民解放軍進入奪取全國勝利的決定性的階段。
一九四九年元旦,蔣介石發表“求和”聲明,企圖借“和平談判”之機爭取喘息時間,布置長江防線,以便卷土重來。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日,首都軍民三十萬人齊集北京天安門廣場舉行開國大典,歡慶中華人民共和國的誕生。
煤油燈微微閃爍,聽著老人們擺龍陣,那些老辮婆的鬼故事一直在清晨心里,從未忘記就像是口耳相傳的故事,嚇唬著一代又一代的小屁孩。
清晨晚上睡覺的時候,總覺得自己的腳都涼涼的,破洞的被子吹進小小的夜風。“咔嚓咔嚓”的咀嚼聲,讓清晨心里害怕,她往養母身邊的拱。
“小二,你知道老辮婆嘛?”清晨揚著小腦袋,她心里還是忌憚,那可是會吃小孩的鬼。
看著小二黑黑的小光腳:“小二,你又沒穿鞋?臉也沒洗!”
“清晨,你是嫌我?我家沒有鞋給我穿,清晨,我爸又打我媽了,我害怕!”小二是小海的姐姐,住在清晨家后面。她家只有一間房子,用黃泥土堆砌的墻,上面蓋著青松針,沒要窗戶,許是她爸懶惰,許是忘記了。一進她家總是黑黝黝的,也只有她的酒鬼老爸不在家,清晨才會去她家耍。
“沒事兒,小二,你躲遠點。”清晨習以為常了,她沒有太多的感覺了,只是心里也難過。
清晨還小,養父母總是讓她自己待在家里,有時候也帶著她下地。清晨的養父母也吵架,但是不打架。
小孩子總是容易滿足,在那個艱難的歲月里,清晨總是在做同一個夢,夢里有破房子里小孩子的讀書聲,她留戀著,心靈顫動著,每次經過那個學堂,她都駐足伸著脖子使勁的望。不過,她還小,不知道那就知識。
沒有計劃生育的時代,清晨有四個哥哥,四個姐姐。大哥跟著父親去挖煤,一百斤煤六角錢。白天下地,晚上挖煤,他們的手和臉都是黑色的,洗不下來的黑。母親在瓦房里燒著炭火,做好飯等著他們。
清晨已經八歲了,哥哥姐姐們都沒有讀書。大哥讀到二年級,姐姐們沒有進過那個破舊的學堂,其他的三個哥哥貪玩。,念了一年多,也都覺得沒意思,養父母便讓他們回家來放豬。他們不知道知識在十年后意味著什么?
“清晨,這是給你做的衣裳。”養母拿著斜紗底卡吉布的布料做成的新衣裳,放到清晨小小的手掌里。這大概是兩三百斤煤炭外加一張布票和養母日夜縫補得來的,清晨心里高興極了。
姐姐都穿著補丁的衣服,褲子,二姐的衣服小了她都沒給三姐。她最喜歡那件尼彩的小馬褂,那是一個遠方親戚給大姐,其實上面也是好幾個補丁了。她們眼里流露出的渴望,清晨雖小但是心里還是明白。寄人籬下的生活,造成她自小就極其敏感。她將新衣服還給養母,這衣服應先給大姐穿,等傳到她這里估計只剩補丁了。
“孩子,拿著吧,這個她們都穿不了。”
養父敲敲自己的旱煙,吐出一圈又一圈的煙霧,若是平時清晨喜歡用手拍撒那些煙圈,清秀的小臉上,洋溢的爛漫的笑然后翩翩起舞。
“你明日去瓜子小學念書,我已經托人給你報名了。”養父爬滿皺紋的臉,年老的眼里有些混濁。從輪廓上看年輕時也是英俊的青年,不過歲月不饒人。
清晨覺得能夠吃飽飯已是快樂,如今能去學堂對她而言不知意味著什么?
那個胡子花白的老先生站在講臺上教清晨念書。
“窗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清晨第一次知道,故鄉是為何意?那些小人書,每一次她看得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