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有些疑惑的重復:“蘇鐵?”
清晨點頭說:“嗯。”
眼下蘇鐵昏迷不醒,姚助理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清晨老教授倒了一杯水,將這一年的發生的事細細道來。老教授聽得一會兒詫異,一會兒心酸。
“借尸還魂?還真是聞所未聞!”
老教授又仔細給蘇鐵做了檢查,一無所獲。
“依我看,還是把他送到醫院里,你看怎么樣?”
清晨點頭:“好!”
養父飽經風霜的臉上,干癟多皺,土黃色的皮膚被曬得黝黑,小眼上的單眼皮眼皮耷拉著,從里面的臥室紅漆的門后拽下一匹枯黃的煙草葉子。
雙手枯瘦,看不見一絲血肉,只剩下一層皺皮包裹著手指骨。只見兩只手指快速轉動,枯黃的草煙就卷在一起,養父有力的敲敲眼桿里的煙疤。把卷好的煙草葉子塞進煙桿嘴里,對著煤油燈的火頭點燃。
吧嗒吧嗒吸了好幾口,夕陽紅燦燦的,猶如爛掉的西紅柿一樣。
顧俊嘴巴臟兮兮的手里,拿著幾個綠油油的蘋果,他咬了一口,酸的眉頭緊皺在一起。
那個孩子估計早就死了,他想自己半截身子埋進黃土里的人了。算命的老婆婆,讓她把豬圈前的彎楊柳給砍掉。說是壓著養父的魂,讓她又到西邊的十指路口,四個方向各走十步,各喊三聲養父的名字。準備好紙錢,三柱香,等喊完后在十字路口燒掉,一定要親眼看著香火熄滅后才能離開。
顧野跟著奶奶去給爺爺叫魂,清涼的夜風呼呼而過。他想起那個被爺爺丟棄的妹妹,她嘶啞的哭聲他難過。
“走吧,回去。”湯
養母挎著竹編的籃子,叫了一聲在后面站著的顧野。
偶爾傳來幾聲狗吠,顧野緊緊跟著奶奶的腳步,生怕跟丟了。
“要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老二將來不受累,我死也不會再干這樣缺德的事。”養母躺在木床的另一頭,不吭聲。她知道他說的是那個孩子,可是又什么辦法?
太陽火辣辣的烤著大地,土豆葉子打著卷,不敢輕易伸展開身子。一些細小的蚊蟲堆積在綠葉上。
“不行了,連續一個星期了,一滴雨不落。這洋芋葉子還遭了蟲災,看來今年又是荒年了……”
“唉,咱老百姓就靠著天吃飯,要是再不落點雨,我們一家老小都不知道咋過?”
經常蓄水的百公水井的洼地早已枯竭,濕潤滑軟的泥土早已龜裂。顧野和顧俊兩個人跑到洼地里,用手掰起大塊大塊的泥土,又狠狠的摔下去。兄弟倆玩得不亦樂乎,他們沒有意識到干旱的來臨,只覺得天空似乎更高了,太陽似乎變大了。
那只拴在瓦房下木窗上的灰黃色的土狗,耷拉著耳朵,把舌頭伸出來,喘著氣。狗肚子上一起一伏的呼吸,在那棵高大的斑枝樹下清晰可見。
人們臉上不再有別的表情,他們勒緊褲腰帶,這樣饑餓的肚子就會稍稍好一些。養父不再下地了,養母也不再喂豬了,顧老二不再打顧野了,顧俊嘴巴里沒有東西可以塞,周彩虹臉上仿佛死了一般,看著孩子丟棄的大山發呆。
夜晚,炎熱消退了些,他們只是躺著,聞著自己滿身的汗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