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止纖曾經的死狀在雪青腦海不停回放——
少女臉色慘白,唇邊溢出血絲,一點一點向下蜿蜒,她無力的垂著頭,手臂上有一支細小的箭羽。
鮮血,滴落在她的衣襟,染紅了那身妃色玉錦華服。
一時竟讓人分不清,究竟是少女容顏更為驚艷,還是那血色更為瀲滟。
雪青咬著牙,表情憤恨。
殿下出事后,鬼域隊伍中的醫師曾替殿下看過,表情驚奇,語氣震驚。
他說殿下活下來了,他說這是一個令人難以置信的結果。
她原以為殿下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現在看來…
女孩抬眸看向云止,眼中的恨意越發濃烈,“那你憑什么占用我家殿下的身體,就算她死了,也輪不到你!”
曾經那個粘人的小侍女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瘋狂,滿眼恨意的人。
“如果不是你…”
沈止纖臨終前的遺言在雪青耳邊響起,一遍又一遍——
“替我告訴溫玉哥哥,就說纖兒要、要失約…了,讓他…莫要、莫要…”等我了。
像是在懲罰她未曾將自己最后的話帶到一般,沈止纖的聲音不停地在雪青耳邊徘徊,越來越大,越來越快,就像要響徹雪青的腦海。
女孩渾身一僵,指責云止的話都突然頓住。
她捂住耳朵,有些失控地自言自語,“不要說了…”
“殿下您不要說了,都怪奴婢,都怪奴婢!”
云止看著雪青如今這副癲狂的模樣,明明應該第一時間察覺到危險,可她卻覺得她的憤怒那么理所當然。
她睫羽顫了顫,在雪青的表情越來越猙獰時,才慢半拍的意識到雪青這樣的狀態她可能會有危險。
雖說之前為了防止裴祁聽到什么不能聽的將他趕了出去,可現如今若是不把人叫回來,她怕是又要面臨不可控的境地。
云止啟唇剛喊出一個裴字,原本捂住自己耳朵的雪青卻又突然抬頭。
她一邊捂住云止的嘴,一邊扯著云止的手,手勁很大,面色激動到甚至變得猙獰。
“如果不是你,殿下還能同連公子在一起,如果不是你,我家殿下一定不會消失!如果不是你,我不會忘記把殿下最后的遺言告訴連公子!”
“祁…”云止好不容易把剛才喊到一半的裴祁的名字說全,雪青便更加用力的捂住她的嘴,眼神中是止不住的癲狂與恨意。
“你都能借尸還魂,憑什么我家殿下回不來!?”
“都是你的錯,一切都是你的錯!”
雪青此時已然控制不住情緒,更無心關注其他事物。如今的她只一心向云止問罪,要她把沈止纖還回去。
云止臉色越來越難看,托連溫玉的福,她現在是一點力氣都沒有,本來說話都難,更莫提同喪失理智的雪青對抗。
“連公子說只要你消失了殿下就能回來。”
“那你去死好不好?”雪青扯著云止手腕的手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十分的用力,像是恨不得馬上將云止給掐死。
“只要你死了我家殿下就回來了,你去死罷!去死罷!”
云止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發現自己根本無從辯解,甚至被雪青捂住嘴連啟唇都做不到。
她要怎么說呢?
告訴雪青她離開后沈止纖就會回來嗎?她會相信嗎?系統會讓她說嗎?
系統不會。
她只能悶在心里,只能見證著她的癲狂,卻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看著雪青的神情越來越扭曲,甚至嘴唇被她捂的喘不過氣時,頭腦里竟然有些認同雪青的做法。
對啊,她就是占用了別人的身體。
都是她的錯。
云止以前完成任務從來不用別人的身體,這是頭一次,可她卻覺得這次比曾經的任何一個任務都難受。
她被掐的意識混亂,在那一瞬間,她似乎見到了曾經的小葉姐姐。
她笑著,輕輕的對她說,“小止,等我們長大了就去看海好不好?我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