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云止微愣,不知道為何會突然想起這句話,抿了抿唇,又不說話了。
少年倒是將她裹得更緊,輕輕將下頜放上她的肩。
“阿止,你喜歡雪嗎?”他問著,嗓音就響在云止的耳邊,很輕,帶著幾分少年意氣。
此時的他倒是不像那個權傾朝野的太子殿下,反倒有了意氣風發少年郎的模樣。
如果阿止喜歡,他也可以試著喜歡。
云止沒有馬上回答,伸出手又想去接雪花,只是剛伸出去一半,就被裴祁掰了回來。
她沉默片刻,同樣輕輕嗯了一聲。
其實也說不上多喜歡,不過是見的比較少,有些新奇罷了。
裴祁抬起眼看被阿止所喜歡的雪景,一如既往的蒼白一片,并無什么新奇。
他挑了挑眉,貼在少女耳際,“其實我也喜歡。”
話畢,不等云止反應,便將她整個人打橫抱起,小心翼翼地擁入懷里。
一邊說一邊解釋,“天氣涼了,回驛站罷,若是染了風寒你就會難受了。”
云止沒有意見,她知道裴祁是為了她好。
她只是靜靜地依靠在少年懷中,腦袋貼在他的胸膛。
耳邊是少年沉穩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宛若響在誰的心尖,極為規律。
不知怎的,她突然抬頭,輕聲道,“裴祁,你的頭發白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宛若一道驚雷,炸裂在平靜的夜幕。
少年頓住腳步,低頭看她,有些疑惑,“嗯?”
云止又偏過頭,不與他對視,像是什么也沒說一般,緩緩閉上眸子。
裴祁見她這般也不追問。
只是仍舊有些奇怪阿止開口說這個的原因。
雪落在頭上,自然會有幾分白色,形同白發也極為正常,這路中殘留的行人不也是一頭白發?
他抿著唇,心想著是不是懷中的少女不愛這般顏色,若是如此,那還是黑發更好。
裴祁想著,走路的腳步更為沉穩,不急不緩。
直到驛站門口,他才垂眸看向懷里的女孩。
不知是走的太穩還是如何,她竟然睡了過去,呼吸平穩,雙眸微闔。
明明是下雪的時候,她的臉卻透著幾分薄粉。
紅衣少年唇畔微翹,落在云止身上的眼神是他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柔和。
他長腿微抬,正要踏入驛站,突然腳步一頓。
少女雖被護的極好,露出來的烏發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被雪花沾染。
發羽沒有溫度,便也一直未曾融化,半邊頭發都是雪白一片,倒是讓裴祁想起了云止之前的那句話。
裴祁,你的頭發白了。
他唇畔的笑容不自覺上揚,想要撫一撫女孩的臉頰,卻又空不出手。
阿止說他的頭發白了,她又何嘗不是呢?
兩個白頭發的待在一起,當老婦老叟么。
他這般想著,又突然愣住。
怔怔的看了云止片刻,才踏入客棧,將她放在床榻之上。
又去拿干凈的布巾替她擦頭發,動作很輕,又或許是云止睡得太沉,總之并未被吵醒。
他替她脫衣服鞋子,剩下里衣后便停下,小心翼翼地給她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