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伏在他懷中,聽著裴祁平穩的心跳,嗓音悶悶,似乎不太高興,“你今天來的好晚。”話里有幾分嬌嗔,偏那張埋在少年胸口的臉卻沒有表情。
這半月以來,她與裴祁的相處模式從最初的針鋒相對互不相讓潛移默化成曾經在東宮情深意濃時的模樣。
裴祁將她放在榻上,用被子把她裹起來,輕聲解釋,“今日處理政務耽擱了,是我的錯。”
云止抬眸看他,看了許久,嗓音微軟,“我們回東宮好不好?這樣即使你處理政務我也能去書房找你,我不想老是見不到你,不想每天眼巴巴的在門口望著。”
少年動作一頓,沉默片刻,啞聲道,“以后不會了。”
他沒有回應云止的請求。
云止并不失望,這個結果本就在她意料之中,可她偏又做出一副失望的模樣,扭過頭去不想搭理裴祁。
看著少女縮成一團的身影,裴祁良久說不出話。
他不蠢,最初濃烈的恨意與憤怒過去后,通過與阿止的相處,通過她話語中透露出的細枝末節,他也猜出是自己誤會了。
也許并非阿止騙他,而是她也無能為力。
少年抿著唇,轉過身坐到桌邊,一杯一杯喝著茶。
見過喝悶酒的,喝悶茶倒是新奇。
裴祁垂著眸,纖長睫羽遮住他眼中的情緒,同樣遮住他眼底涌動的晦暗。
這不是他頭一次企圖關住阿止,曾經便有過的。
只是曾經阿止的反應同現今可謂是天差地別。
那時的阿止即使被囚禁也淡定自若,除卻有些錯愕他會做出此等瘋魔的行為外,甚至表情都沒有起伏,
仿佛拴在她身上的不是鎖鏈,而是一堆可有可無的廢鐵。
正是因為如此,即使她被他禁錮,他也依舊惶恐,依舊不安,依舊畏懼,依舊恐慌。
因為他知道,只要阿止想逃,無論多少鎖鏈都鎖不住她。
可這次卻不是,阿止歇斯底里,憤怒至極,質問怒吼,驚懼恐慌,反倒像極了曾經因為無法將她永遠留在身邊而崩潰的他。
如同曾經他一次次祈求她留下那般,如今她一次次請求他放了她。
少年摩挲著茶杯杯沿,眼眸更加幽深。
可為何要請求呢?
裴祁突然停下觸碰茶杯的動作,朝縮在床上,腳腕拴著鎖鏈不愿理他的少女看去。
因為她自己做不到了。
他推翻曾經的猜測,終于明白阿止并非騙他,也許是她的系統出了何等問題,不能再同曾經那般給予她幫助,不能替她解開鎖鏈,不能替她解決沈止纖多余的一魂。
想明白這點后,裴祁自然也知道沈止纖一事是他誤會了。
不是阿止不想解決,不是阿止連面對他都不愿,不是阿止虛情假意騙他,是因為她無能為力。
但不知為何,誤會解開后,他反倒更不想放她了。
就好像一只從來只吃草的狼有朝一日突然嘗到了肉的滋味,比起曾經無望的期盼祈求,裴祁發現他似乎更喜歡將阿止掌控于手。
他知道,這一次,她是真的被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