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藥效如此,喝過藥后云止竟有些犯困,明明剛蘇醒不久,此刻又昏昏欲睡。
她縮在角落,雙手扯著被子,即使裴祁已然許諾,她依舊不肯放下戒備。
少女蜷縮成一團,想睡卻又因裴祁的存在始終不敢閉眼。
裴祁見此,指骨攥的更緊,垂眸道,“為避免碰到傷口,在你傷好前我不會同你共枕。”說完,他轉身將藥碗放到桌上,靠在桌邊靜靜地注視少女。
原本就蒼白的唇被云止抿得更白,她很想開口讓裴祁不要盯著她,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她以為自己會睡不著,然而困意如海浪襲來,不過閉眼片刻,頃刻意識就已朦朧。
確定云止睡著后,少年才站起身靠近她。
他的手指撫上少女的面頰,許是指尖冰冷,少女輕微瑟縮,爾后又沉沉睡去。他又劃過云止眉間的褶皺,似乎這般她在夢里就能睡的安寧。
裴祁看了云止許久,他似乎極愛這么看她。
只有這種時候,她安然躺在他身邊時,他才覺得阿止是抓得住,摸得著的。而非天邊的云霧,當她想要消散時,他攥緊手心也無用。
裴祁說話還是算話的,并未同云止共枕,站起身坐回原本的位置,靜靜守候著少女。
系統飄在空中,默不作聲將一切目睹。
它與宿主一體,宿主所處環境的一切,無論聽到或是看到,它都能共享。
故而,它也知曉裴祁許諾的話語。
不會禁錮。
不會囚鎖。
他說的時候很認真,認真到甚至堅定,若是站在他面前的是其他任何人,或許就相信了。
可系統不信。
裴祁太過病態,儼然一個活脫脫的瘋子!一個瘋子說出的話,能有幾分可信度?
不止它不信,宿主定然也不信。
只是立場所困,即使不信,也無法擺脫,只能裝作順從。
少年支著下巴,他并不知曉系統所想,目光始終追隨云止,擔心她睡在角落不太舒坦,又小心翼翼替她挪位置,挪完還不忘將被子蓋好。
少女溫熱的呼吸灑在他的手背,很柔和。
似乎貪戀這般不經意的美好,裴祁維持著俯身的動作一動不動,看向云止的眼神濃稠得仿若有實質,淺淺的瞳孔中都是她的倒影。
若是少女此刻醒來,指不定又會被嚇得往角落里縮。
系統飄在她身邊,竟難得的能有同樣的無力感。
它很想告訴云止此刻裴祁看她的眼神有多可怕,同曾經囚禁她時一模一樣,它多想如曾經那般發揮作用,在任務能夠完成的前提下減輕宿主的痛苦。
可它做不到。
除了無數次死而復生,它什么也做不到。
系統有些沮喪,少年卻鎖定住少女低聲喃喃,“就這樣…”
“永遠留在我身邊罷。”
透過窗外,似乎能看見空中漂浮一朵碩大的烏云,好巧不巧將高掛于空的驕陽遮擋,天色隨之變暗。
風乍起,殿外飄起細微小雨,雨勢越發的大,嘀嗒嘀嗒落在瓦上,響的清脆。
山雨欲來風滿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