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案子，我們就是在這樣一個小吃攤，把那起販毒組織的頭目抓獲的。”林野說，“當時也是這么個晚上，天要熱些，人也挺多的，我們突圍上去，犯罪嫌疑人還想掏槍，我就開槍射了他的手。”
邊上正在炒冷面的老板：“……”
他不住地瞟了兩眼林野，生怕他忽然站起來做些什么，抓錯了人。
林野往外套口袋摸了一下，像是意識到什么，又收回手，看著平靜卻深藏暗波洶涌的河面。
“那些人，就像這條河一樣，”林野靠在椅子上笑了一下，“看上去平靜無風，實際上卻不知道這深不見底的河里埋葬了多少尸骨，傷害了多少家庭。”
“那件案子其實挺難的吧？”季念手上頓下來，認真地問。
林野彎唇：“難啊，是挺難的，死了很多兄弟，看了很多悲劇，最后卻像是登臺定了命數無力爭的角兒。”
他說得清雅文藝，聽在季念耳朵里卻明著有幾分苦楚。
林野偏頭看著河面映著的繁華，到底是扯不出笑來，蹙眉一字一句地說：“其實我爸也是警察，當初就是被毒販殺害的。我剛開始工作的時候遇到過不少吸毒販毒的，也是從那個時候我開始想不通為什么會有人為了利益，主動去涉毒販毒。
“我們這個民族，曾經因為毒品落寞，差點將幾千年的文明葬送在那場不武的侵略里，毒品危害的不僅僅是一個又一個的家庭，更是一代又一代人。”
林野垂眸，繼續說：“我之前跟緝毒警察一起處理這起案子的時候，見到過一個吸毒的女人，她剛剛生完孩子就被我們控制了，我當時看到她的孩子躺在保溫箱里，就開始犯毒癮。”
季念心尖猛沉。
他抬眼看著她，“你應該沒辦法想象，一個剛剛出生沒有一個月的孩子，身上都是瘡，躺在保溫箱里不停地抽搐。緝毒警察告訴我們，這種事情是無獨有偶的，這樣的毒品嬰兒是沒辦法存活的。”
林野平靜著，任風吹亂他額前的碎發，“這些大概就是我堅持了三年，跟大家一起把那件案子啃下來的原因。”
轉眼間，那件案子也快過去三年了。
季念不知道他還有這么沉重的過往，談及起來讓吹來的風都沉重了幾分。
她抿抿唇，打算換個話題，輕聲說：“以后社會會越來越好的——對了，你為什么會來泠川市啊。”
提到這個，林野竟然捏了捏眉心，像是有些疲憊。
季念咬著筷子，“你要是不方便說就不說吧。”
“倒也不是不方便說，”林野看了她一眼，彎唇淺笑，“只是想起我局長那樣子我就頭疼。”
他說：“那次是我審一個毒販，他態度惡劣還挑釁我，我就在審訊室把他打了一頓。”
他說得簡單，其實卻并不是小事了。
“我們局長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說我不尊重法律，無視組織紀律，就給我停職了，”他默了默，“本來我是要被開除的，他把我保下來，送到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