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昕帶著安安回了東江,她沒有告訴齊禹自己回來了。并且她也不知道齊禹現在哪里,這段時間,他時時發信息給她,也打過電話。她很少回復,就算回復,也是簡短的還好兩個字。他問過要不要過來看她,如昕拒絕了。她心力交瘁,已沒有力氣面對更多。其實心底里她很期待他能來找她,告訴她不要怕,他一直都在。告訴她那件事完全是誤會,他心里只有她一個人。但她等來的不是齊禹,是一個不速之客,廖輝。當時如昕正準備帶著安安去看附近的一所幼兒園,廖輝打電話給她,說在她樓下,有話要跟她說。離開了一段時間,又遭遇了巨大變故的如昕,對公司的人和其他的一切,好像隔著層毛玻璃,有一種疏離的隔閡。她并沒有請廖輝上去坐,她并不想見到他。就站在路邊,冷冷地問:“廖經理找我有什么事?我已經遞交了辭職申請,現在還在休假當中。”廖輝沒有被她的冷淡勸退,他用誠懇的聲音說:“如昕,我知道你們都恨我,我也不想解釋什么。這次來是丹尼的意思,他希望你留下。你的能力我們大家都是知道的,如果你愿意留下,之前談好的賠償照舊會賠給你,重新簽合約,薪水提高百分之二十。如昕,大家都是打工,所圖無非是一個利益。齊總也不是一張白紙,這你比我清楚。我猜你肯定不屑一顧,但丹尼叫我盡量跟你談談,希望你考慮一下。”
如昕眼睛看著地面,拉著安安的手,她堅決地說:“我不會考慮的。”
“不要那么快拒絕,你先休完假,再告訴我你的決定吧。”廖輝說。他伸手摸了摸正莫名地輪流看著他和如昕的安安的頭:“小孩子很可愛。”就轉身走了。
如昕就當自己沒有聽過這番話,自顧自帶著安安去幼兒園。當天晚上,柳夢就來了。她約如昕在樓下面包店坐坐,如昕本不想理她,但又擔心齊禹,想知道他的近況,直如貓爪撓心。真是可悲,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需要通過其他人打探他的行程。她帶著安安下去,買了幾個小面包給他,叮囑他乖乖吃,然后在柳夢對面坐下。柳夢一貫地儀態優雅,慢條斯理地說:“聽說美國找過你,勸你留下?”
“跟你沒有關系。”如昕倔強地說。柳夢還真是神通廣大。
“你的決定是跟我沒關系,但是跟齊禹有關系。”柳夢說,她像突然間想起來似得,說:“哦,對了,齊禹出去旅游了。他爸跟我爸爸說去省城散散心,順便帶他去見幾個朋友。齊禹大學也是在那里念的,估計想聯絡一些同學,就陪兩位老人家一起去了。”
“他接下來應該會自己創業,兩位爸爸當然要幫幫他了你說是不是?”柳夢用保養得很漂亮的指甲輕輕彈手上的玻璃杯。眉目間的傲慢,連杯子都看得出來。
“姑姑,我要喝水。”吃了一個面包的安安拉拉如昕的袖子,可愛的小臉抬起來,如昕憐惜地擦去他嘴角的奶油,把手里的水喂給他喝。
“你侄兒?是來暫住嗎?”柳夢打量著安安。如昕喂安安喝完水,拉起他,對柳夢說:“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紀如昕,你不要執迷不悟,我能來找你,是可憐你。你一直這樣下去,對你,對齊禹,都不會有什么好處。”柳夢也站起來。面對如昕的沉默,她終于裝不下去了。可憐她?她很可憐嗎?縱然她真的很可憐,也輪不到柳夢來可憐她。如昕直直地盯著她,忽然笑了:“柳夢,你搞不定齊禹是不是?你從來就沒有搞定過他,他根本對你沒興趣對不對?不然你怎么三番五次來找我?男人喜不喜歡你,你心里沒數嗎?”
柳夢的臉刷一下漲紅了,又慢慢白下來。最終她優雅地用手端起下巴,說:“我搞不搞得定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幫他,幫他東山再起。而你呢?你憑什么?你是準備把他拖入你的泥淖嗎?”她的眼神掃過怯生生的安安。如昕的心抽痛起來,她拉著安安,頭也不回地走了。是啊,她的泥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