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余短短幾天,去看過哥哥后,齊禹跟如昕要回東江了。爸爸堅持把他們送到小區門口。最舍不得的是安安,姑姑總是回來幾天又要走。如昕答應他,等幼兒園放寒假了,讓爺爺奶奶帶他去東江,這個年跟姑姑一起過,他才又高興起來。小孩子已經快到如昕的胸口了,穿著齊禹買的羽絨服,胖胖圓圓的腦袋,胖胖圓圓的身子,如昕摟著他也是十分不舍。爸爸牽著安安,揮著手說:“去吧,去吧,工作都忙,我們沒事。”爸爸說的總是這句話,可是這一次,離別的感覺尤其強烈,如昕突然抱住爸爸,把頭擱在他肩上。阿姨笑著說:“哎呦,姑娘舍不得爸爸,撒嬌呢。記得多回來看看就好了。”如昕不好意思起來,才終于抹抹眼角,一步三回頭地上了車。
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濃烈,大街小巷掛起紅燈籠,許多在外打工的人開始背著大大小小的行囊往家里趕,路上的車卻越來越少了。如昕捧著咖啡杯,站在落地玻璃窗下往外看。東江是沒有四季的,冬天除了溫度低一些之外,照樣是花紅柳綠。身后腳步微響,齊禹站到了她身邊。“冷嗎?”他摸了摸她的胳膊。如昕怕冷。她搖搖頭:“開著暖氣呢。”
回來之后狠狠地忙了兩個星期,工作才算理出點頭緒,過年前的銷售也差不多告一段落,他們已經說好,這周末一起回齊禹家,見他的父母。
“在想什么?”他問。
“快過年了。”
“對呀,時間過得真快。”齊禹從背后環住如昕,把下巴輕輕擱她肩上,“石仲偉約我們吃飯。”
“可真的是新人送進房,媒人丟過墻啊。”石仲偉曲起手指,敲敲桌子,不滿的眼光輪流譴責坐在自己對面的兩個人,“要不是我打電話,是不是下次見你們,孩子都要會說話了?”
如昕撲哧一笑,齊禹淡淡地說:“怎么可能?婚禮伴郎需要單身人士,舍你其誰?”
“你看看你看看,就這態度,沒有我你能有老婆嗎齊禹,你良心給狗吃了?”石仲偉指著齊禹,跟如昕告狀,“小如昕,你看你找了個什么男人?”
齊禹瞥他一眼:“對你嫂子禮貌一點。”
“嫂子,你家還有沒有什么堂妹表妹什么的,介紹一個給我?讓人歧視的日子不好過呀。”他臉上表情豐富,瞬間入戲,裝可憐裝得活靈活現。如昕看得好笑,忍不住逗他:“有倒是有,要看你有沒有誠意。”
“誠意?要不我表現一下?聽說你這周要去見公婆?你公婆都喜歡什么要不要了解一下?附耳過來,且待我仔細說與你聽。”
齊禹嗤地一聲:“聽你?掉坑里還差不多。”他知道如昕有點緊張,但他知道如昕不是怕他爸媽。她只是因為愛他,想要尊重他父母,也是不想他夾在中間難做。但他是戶口本上以前只有他一個,現在已經有了她的人,又怎么會搞不定任何突發狀況?以前那種意外,以后再也不會發生。
按照齊禹的話,如昕并沒有買大包小包的禮物,只給他爸媽各帶了一條情侶款的羊絨圍巾,給齊媽媽齊蘭各帶了一套護膚品。
齊禹按密碼前回頭看了看如昕,她輕輕對他點頭,示意他不用擔心。那晚匆匆一面,可偏偏就是那一面,造成了他們幾年的分離。造化弄人,竟可怕如斯。但如昕也知道因果是很難說清楚的一件事,當年若她和齊禹沒有分開,他們的未來會如何誰也說不好。若干年后他和她都成長了,特別是自己,已經能夠從容坦然面對生活給的大部分考驗,即使齊禹不在她身邊。在這一個瞬間,她忽然明白,這些年的努力,都是因為她想要終有一天,能并肩站在他身邊,她想要他可以平等地看她,以一種勢均力敵的姿勢,她不需要再仰視他。經過這些年近乎執念的努力,她做到了。
門開了,迎過來的是齊媽媽和齊蘭。齊蘭笑容滿面地先招招手:“嗨,如昕,終于見到你了。”齊媽媽伸手扶住如昕的胳膊:“快進來快進來,阿禹真是的,早該帶你回來了。”
如昕微笑著遞上禮物:“伯母,姐姐,很高興見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