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時離開寧國公府,當真是因為告老還鄉嗎?他醫術精湛,在皮膚科的造詣響當當,寧國公府舍得?
還有,他為什么不許薛青央學醫術?
顧珞至今都記得,薛茂林當年時常對著她念叨:等你日子好過些,爺爺教你學醫術好不好......
對著她,薛茂林都想傳授醫術,怎么對自己的親孫子反倒是一丁點都不教了。
這一夜,顧珞睡得一點都不好。
她做了無數個交織雜亂的夢。
夢到父親,夢到牢獄,夢到五歲前的饑寒交迫,夢到薛茂林的偷偷接濟,夢到挨打,甚至還夢到了個二百五?
同樣一夜沒有睡好的,還有黃大夫與同濟藥堂的東家季卿獻。
顧珞發現了姜片有問題,他們兩個連夜翻查了這半年來的賬本,一項一項的對比這半年的進貨與之前一年的區別。
賬本一直推溯到七個月前。
“老季,你看這個。”
在一堆賬本里,黃大夫忽的一聲驚叫。
季羨林正埋頭查賬,聞言忽的起身,直接將旁邊賬本碰翻,嘩啦落了一地。
顧不上收拾,季羨林兩步走到黃大夫跟前,“發現了什么?”
黃大夫指了賬本上貼著的單子,“你看,從七個月前開始,我們從顧氏藥堂進藥,對方發貨之后的清單蓋章就換了章。”
因著他們一直和顧氏藥堂合作,這其中又有顧奉元這一層關系。
且不說顧奉元和黃大夫本身都是顧氏藥堂的創始人,單單顧奉元是太醫院院使,顧氏藥堂的藥就不可能有問題。
所以他們也從來沒有怎么太過仔細的檢查每一次進貨的清單,只是點夠了藥品就算完事。
季卿獻拿了賬本,將那清單挪進燭火,清清楚楚的看到,原本是一個大圓印章的印記,在這里,是個方形的。
黃大夫就道:“我們最近一次進貨,包含姜片的,就是這一次,七個月前。而這七個月里,我接到的崩漏不止的病人,就那一個,她用藥半年始終病無緩解,我竟然從來沒有往藥材方面想,只當是診斷不當。”
提及此,黃大夫懊惱無比。
因為他的大意,竟然差點活生生鬧出一條人命。
“還好顧珞今兒查出來了,要不然,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季卿獻盯著那清單上的印章,“你還記得你當時離開顧氏藥堂的原因嗎?”
黃大夫一愣。
當年在乾州,他和顧奉元一起創辦了顧氏藥堂,后來顧奉元被太醫院征用,他在顧氏藥堂受到排擠,因為排擠他的人是顧奉元的弟弟顧奉節,他不愿因為這件事和顧奉元傷了和氣,所以干脆離開。
“你的意思是說,這次姜片問題,可能不是意外?”
季卿獻捻著手指,“我不確定,但是,顧奉元出事之后,顧氏藥堂卻并沒有被勒令關門,宮里的太醫院還在用顧氏藥堂的藥,這一點,你我都覺得奇怪,不是嗎?”
燭光下,季卿獻看著黃大夫,那眼神代表著什么黃大夫一清二楚。
他只覺得脊背生寒,“不,不會吧?”
季卿獻看著他,燭火在他眼中跳躍,“顧奉節一直拿你當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