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前放著一壇酒,幾只寒露打濕,不再明艷的粉白梅花,歪歪斜斜地插在干硬的石縫里。
半月前,故友來祭掃,這是他們的憑吊之物。
一載歲月過去了,小小的墳冢之上,有幾株稀稀拉拉的草尖,在山風里搖晃著,幾絲蕭瑟。
冬風霜露一相逢,空曠之下,平添寂寥。
只有崖下流水不絕,日夜相伴。
小院,東廂房,一面明鏡,一盞白燭,芯有珠火。
有女子坐于前,真絲素衣沾身,長發青絲披肩,發梢尺許之上,夾著一木簪,素衣青絲之間的空隙,露出女人白皙好看的脖頸,仿若吹彈可破。
女子拿著指長柳枝,尖有焦黑,放在燭火上燙染須臾,隨后抬手,對鏡,在眉毛上一筆一畫,舉止說不出的優雅輕然。
玉手持柳畫峨眉,這對鏡畫眉之人,正是與江小白頗有淵源,被整個龍虎山稱之為“老師”的那位白衣女子。
古國公主李水月!
這位身份神秘,引發修行世人無限猜測、向往的女人,離開龍虎山,來這里半月余了。
世人皆不知她有何身份,誰又能想到,千年前,她曾是一國公主,拜天師道祖師范長生為師,葬地下千年。千年后,因江小白的關系,機緣之下,重生世間。
一切,都宛若夢一場。
“hu”
唇角微張,一道細微的氣流從她嘴中呼出,吹滅了白燭。
她放下柳條,起身,穿上素衣紗袍,襯出窈窕,開了東廂門。
接著,打開了堂門。
隨著吱呀聲響,門開,霧現。
空氣清冷,呼吸間,口鼻有白氣出。
她跨過門檻,抬手拂袖,倏忽間,院子里的霧氣被一股風吹跑,消失個干凈,院子外的遠景,可以看清楚了一些。
這時,西廂房的門開了。
初音穿著一件圓領羊毛衫出來。”
她看著堂門前的窈窕素衣,總有種恍惚,仿佛對方似從古畫中走出來的人兒,渾身上下的氣質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古韻。
每次看,都有那種味道。
“姐。”
不過片刻恍惚,初音臉上現出一絲笑意,高興喊道。
“起來了。”
水月側過頭,唇角現出溫婉笑意。
聲音如聽泉,笑楊柳春風。
“來,我給你梳頭。”
她對初音輕聲說道,像個大姐姐般平易近人,世人尤記得她一年前鎮壓各路修行者的霸氣和神秘,卻未嘗見過她這哇溫婉一面。
初音笑著回房間拿木梳去了。
不一會兒,兩女立堂前,一人給一人梳著頭發。
其間有笑聲婉語。
而西廂房里,小鹿這丫頭縮在被子里,還在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