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爹都快擔心死了!”紀廣上前一把抱住紀凌,在他耳邊哭得是蕩氣回腸,“爹每天都盼著……盼著……啊……”
“我這都醒了,您老就別……”紀凌的脖子被紀廣緊緊環住,想掙都掙不開,不愧是武將,力氣還真不小,“我……我快喘不上來氣啦!”
“哦哦……”紀廣聽紀凌那么一說,連忙放開了他,爾后用粗糙的大手摩挲著紀凌的臉道,“兒啊,你要是再醒不過來,爹也不想活了!”
紀凌雖然被紀廣如此親昵的舉動搞得有些別扭,但他看得出來紀廣倒是情真意切,此時他的雙眼哭得又紅又腫,嘴角卻滿是欣慰的笑意……
唉,確實有些老啦,鬢間的頭發幾乎全白了,臉上的皺紋也添了不少,想必這小半年來,紀廣為自己操了不少心吧!
紀凌的記憶告訴他紀廣確實很疼愛自己,自己是他的獨子,素與他相敬如賓的母親又在幾年前去世了,因此他更是把感情都傾注到了自己身上。
紀凌很小的時候,紀廣就逼他練功,陪他讀書,一意將他培養成了一個文武全才,而且為了自己的功名他也是上下打點跑路,好在紀凌爭氣,倒是沒讓他失望,可誰知半年前竟發生了那種事情……
白菱在一旁瞅著紀廣和紀凌父子情深,也不由得感動垂淚,抽抽搭搭地道,“少爺,你可要好好孝敬老爺,老爺這小半年來可是……唉,前陣子老爺聽說潭拓寺的佛爺顯靈,便親自背著你轉了整個寺廟,拜了寺里所有的佛像……”
“不用說啦,不用說啦!”紀廣笑著搓了搓手,“這不是佛爺顯靈了?回頭我還得去寺里還個愿,省得佛爺再怪罪到凌兒身上……”
紀凌聽白菱這樣說著,心中不由得一陣感動,想自己已經是二十來歲的大小伙子,長得也壯實,可紀廣已經年近半百,雖說是武將,但腰身腿骨終究比不過年輕人,他就這樣背著自己轉了整個潭拓寺,拜了所有的佛像……
潭拓寺很大,佛像也多,而且還是皇家修持,一般人根本進不去……紀凌幾乎能想象到身為朝廷二品大員的紀廣氣喘吁吁地背著昏迷不醒的自己,一個個佛像的跪拜,一位位僧侶的撒錢,估計一天下來他得累個半死……
紀凌前世父母一直在外地打工,他感受到的親情不多,此時再看到紀廣那慈愛的目光和日漸蒼老的面容,多種情緒齊齊爆發,不由發自肺腑地顫聲道,“爹,辛苦你了……”
“誒,不辛苦,不辛苦……”紀廣抽了抽鼻子,又抬手抹了抹眼淚,“只要咱家凌兒能醒過來,爹天天背著你去潭拓寺繞一圈都樂意!”
“爹!”紀凌激動地抱住紀廣,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去他娘的,諂媚奸宦怎么了?反正他對我好,他就是自己的爹!
“誒,凌兒懂事了!”紀廣撫著紀凌的后背,一時間泣不成聲……
附注:明朝正統年間潭拓寺到底是不是叫潭拓寺,我也不太清楚,就先這樣用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