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凌明白朱勇此時心中的苦衷,如若不是憋悶壞了,他肯定不會對自己發那么一句類似于牢騷的話。
其實行軍打仗本是一件極其艱苦的事兒,當初明太祖朱元璋和明成祖朱棣打仗的時候,哪像現在養尊處優的朱祁鎮那么嬌貴?
后來的明宣宗朱瞻基雖然也曾御駕親征,但叛亂的漢王朱高煦就呆在自己的駐地,朱瞻基根本不用費什么力氣,只要帶著大軍過去,然后讓人把城池攻下來就可以了,事實上朱高煦慫得還沒等到攻城就出來投降了。
但這次不一樣,大明的敵人是瓦剌部,他們行蹤不定,且機動力極強,怎么找到他們都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更別提打敗他們了。
反觀朱祁鎮呢,這貨什么都不懂,但卻事事都得聽他的。就像一位大爺,什么忙都幫不上,還凈給你添亂子,你說朱勇能不堵心得慌?
“成國公,皇上親征,自然是想要……”紀凌想說的是“朱祁鎮想要鍛煉證明自己”,可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有拿二十萬人的性命來練手的嗎?
“我沒事,只不過……我還是覺得那幾個士兵該受到懲罰罷了。”朱勇看了看紀凌,嘆口氣說道。
朱勇很聰明,他不可能不對紀凌存著防備之心,因此他不會把話點透,從而留下什么把柄。
但朱勇實在是氣憤不過,所以也只能和紀凌說幾句模糊的話了,畢竟自己很看重他,而他又與自己的兒子朱儀交好,想來情感上還是親近的吧!
朱勇現在很難受,自己在軍中被架空了,甚至連處罰士兵這種小權力也被剝奪了,更為關鍵的是,這些權力竟然都轉移到了那個死太監王振手中!
給別的將領也就罷了,可王振那個沒卵子的東西哪里懂兵啊?這不是把二十萬人馬都給禍害了嘛!
有苦說不出,這種感覺最苦,即使此時面對紀凌,朱勇也只能把千言萬語埋在心中,然后盡可能地交代一句還算管用的話,“紀凌,既然皇上喜歡你,遇見事兒的時候……就勸上一勸,人啊,不能總想著自己,畢竟得有點良心不是?”
“好了,我就說那么多!”朱勇此時就像教導一個小輩兒似的,顯得極為語重心長,“希望我沒有看錯你!”
“我知道了!”紀凌重重點了點頭,爾后朝朱勇說道,“成國公,也許我說自己能夠舍己為人,您可能不相信,但拔一毛而利天下的事兒,我想沒幾個人不會做吧?畢竟……是二十萬人……”
“嗯。”朱勇拿眼盯著紀凌,臉上終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小子!以后多學著點兒吧!人活不易啊!好多道理……我講了也沒用,總得你自己經歷了才能懂,去吧!”
朱勇說罷,便自己一個人騎著馬走了。但此時并非只有他一個人在哀嘆,那些文官也始終在相互試探著尋找機會。
當然,怨氣最大的肯定是吃苦最多的鄺野,他被王振懲罰不許坐馬車,只能騎馬,這一路上好幾次都差點掉下來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