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振讓鄺野、王佐、王文三人在朱祁鎮的營帳外冒著大雨跪了一晚上后,就再也沒有人敢向朱祁鎮提出撤軍的建議了。
大軍就這樣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宣府,而朱祁鎮在離開之前,還專門把守衛宣府的大將楊洪召了過來。
楊洪今年已經快七十歲了,不過老頭的精神很好,體型依舊魁梧,笑聲依舊爽朗,因此朱祁鎮不由得大大褒獎了他一番。
其實楊洪此次來見朱祁鎮,也暗中含了勸慰的心思,甚至提醒一下他此次瓦剌軍勢頗大、萬不可驕傲輕敵也是好的。
可朱祁鎮卻很強烈地表現出了自己與瓦剌決戰的心愿,因此他那種躍躍欲試的態度讓楊洪立刻打消了勸說的想法。
要知道楊洪在官場上混了幾十年,不僅仗打得好,對于人情世故也是頗為熟稔:既然皇上已經下定了決心,那自己必然是多說無益,不僅會觸了他的霉頭,一不小心還要得罪王振。
楊洪并非諍臣,所以他絕不會像鄺野等人那樣,他需要做的,就是守衛好宣府,從軍事上給予朱祁鎮最有力的支持。
可惜朱祁鎮對于行軍打仗實在是一竅不通,他竟提出讓楊洪率軍隨駕扈從的要求。
這就關系到自己的切身問題了,于是楊洪立刻給朱祁鎮講清楚了其中的利害關系,再加上王振也害怕由于楊洪跟從而搶了自己的風頭,于是便在一旁極力幫楊洪說項,最終朱祁鎮就同意了楊洪留守宣府的意愿。
如此一來,皆大歡喜,只是可憐了鄺野、王佐、王文三個老頭,大晚上風吹雨淋的,還不能睡覺,王佐和王文體格倒還算好,鄺野可就倒霉了,剛回營帳沒多久,便直接一病不起了。
不過同時也因為這點,鄺野倒是不用騎馬行軍,反而得到了坐馬車休息的赦令,也說不清楚是不是因禍得福了。
“王大人,這……這是到哪了?”鄺野躺在馬車里,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可眼前仍有些發黑,“皇上還沒改主意?”
“哎呦,鄺大人,您終于醒了!”王佐長舒了一口氣,又趕忙給鄺野頭上換了塊濕毛巾,“這都到了懷安(筆者注:今張家口西北)了。”
“哦……到懷安了啊……”鄺野望著馬車頂篷,眼神中有些恍然的空洞,“那這不是離大同挺近的了嗎?”
“是啊,別想了……”王佐撩開簾子看了看窗外,又把聲音壓得低了些,“這大軍都走了好幾天了,你也昏迷了有一陣子。”
“不中用啦……”鄺野尷尬地苦笑一聲,“既然都走了好幾天,怎么就行了那么點路程?是有什么事兒耽擱了嗎?”
“倒是沒什么事兒,只不過這鬼天氣越來越詭異,行軍速度自然就慢了下來……”王佐說著,便抬手指了指窗外,“你看,這不是又要變天?估計一會兒又得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