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內,李世民正召集議事堂重臣商議國政。
只聽,擔任門下侍中的趙國公長孫無忌說道:“現在關內道、河東道內已經一個多月未見一滴雨了,田地內干旱嚴重、土地龜裂,對作物生產影響嚴重。如果這股掐頭旱繼續持續下去,恐怕會大幅度減產,甚至是顆粒無收。上年已經減免了兩道一半的稅收,今年若是繼續減稅,恐怕對國庫營收造成影響啊。”
“是啊,繼續減稅,會讓國庫捉襟見肘。現在各處都要花錢,一味地減稅不是辦法!”杜如晦嘆息一聲。
這時,長孫無忌掃了一眼工部尚書兼太子詹事的張亮,說道:“張尚書,百姓經常反映水車效率低下,達不到快速灌溉的效果,工部研究了許久了,新型的水車可有眉目?對了,還有長直轅犁的改進呢?”
張亮嘴角一顫,心中暗罵,兩道無雨,這是天災,怎么又扯到水車和轅犁上面了?長孫無忌這是故意找茬啊。
而面對李世民看來的目光,張亮只能說道:“圣人、諸位相爺,水車和長直轅犁的改進一直沒有停,已經改造了幾款,但是實驗下來,發現效果并不顯著!”
長孫無忌聽后,輕嘆一聲:“天災不可控,若是能節省人力,提高效率也好啊,是不是房相?”
房玄齡是尚書仆射,掌管六部,工部的差事沒做好,他也有責任,所以面對長孫無忌的圈套,房玄齡回道:“請圣上放心,臣會親自督促水車和轅犁的改造。”
李世民并沒有追究此事,而是道:“眼下當務之急,是解決兩道境內干旱問題,一味的減稅不是辦法,如何能在逆境中前進,才是解決的辦法。今年減稅,明年呢,后年呢?如果想不到辦法,只能逆來順受。”
此言一出,在場幾人全部沉默。
逆境中前進談何容易?
對抗的可是天災。
不過也不是全無辦法。
房玄齡道:“圣人,臣還是建議在關中地區興修水利,比如擴建水渠,疏通河道,以此能預防水旱災害。再者,以實倉廩,防備水旱,這樣不用朝廷減稅,百姓也可熬過大旱......”
俗話說房謀杜斷,作為大唐的宰相,房玄齡對國政方面有很多想法。
“興修水利、以實倉廩固然是好辦法,但是這是浩大的工程,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巨大,而且短期內很難完成。”長孫無忌直接反駁。
房玄齡直接懟道:“短期內無法完成,那就作為長期任務。一年不成那就兩年!”
“我理解房相的想法,我何嘗不想如此?只是近年來國庫空虛,房相應該比誰都清楚國庫的狀況吧!”長孫無忌又懟。
“好了好了!”李世民壓了壓手,止住了這個話題。
每次談到國庫,所有人都腦仁疼。
大唐一年的財政稅收只有三千多萬貫,聽起來不少,但相對于幅員遼闊的疆域而言,少得可憐。
當然了,財政收入少的原因有很多,主要就是大唐建立初期,為了戰后養民,采用均田制和租庸調制,而且不搞鹽鐵專賣和征收工商雜稅,又輕徭薄賦,這才讓百姓富裕了起來,但國家稅收減少。
而這么少的稅收想要支撐這么大國家的運轉,就會出現捉襟見肘的情況。
另外,隱患也開始出現。
均田制的前提是朝廷掌握大量田地,但若是無田,哪有均田制?
現在的大唐還沒有爆發這個危機,但是歷史已經朝這個方向發展了,大量的官員被授永業田,官僚占田越來越多,再加上朝廷對土地買賣的限制比較寬松,不僅永業田可以買賣,口分田也能買賣,而且土地就是金銀,這便促使了達官貴族、地主們開始兼并土地。
而且,隨著大唐人口的增長,租庸調制的弊端開始顯現,不承擔租庸調的比例越來越大,這也大大增加了朝廷的負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