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不想寫!”
“誰說我不想寫了!”
“……”
“只是對這種風格很感興趣,沒說要寫你的克蘇魯。”
關理差點笑出聲,系統很想捂臉。
他忍住笑意,繼續說道:“現成的框架與作品體系就在這里,要不要來看看?你將影響整個時代。”
文深被其中某一點吸引了,“現成的作品體系?”
“克蘇魯是個完整的創作體系,在其它世界有不少作品,雖然不能抄到這個世界來公開發布,但是私下閱讀是沒問題的。”
“其它世界的……作品?”
“對,我不是說過了,我是個穿越者。”
“穿越者還有這種福利的嗎?”文深不淡定了,“我以為網文里面那些自帶作品庫的文抄公都是騙人的!”
“那確實是騙人的,現實中的文抄公會被時空版權局拉出去審判。”關理極力撇清自己與文抄公的關系,堅決不同流合污,“只有公開版權與合法授權作品可以跨世界傳播。”
“比如克蘇魯?”
“比如克蘇魯。”還有《SCP基金會》。
“開眼界了……你還真是給我開出了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啊。”文深在輸入這句話后停頓了一會兒。
很短的時間,漫長又凝滯。
“人類的存在對于這個冷漠混沌的宇宙來說毫無意義。”
關理看到備忘錄中被寫下的句子。
是文未復寫的,也是說出“克蘇魯神話”世界觀本質的一句話。
于是他回應道:“是的,毫無意義。”
“我一直也是這么認為的。”
“很真實,太悲觀。”
像洛夫克拉夫特那樣相信著宇宙之浩與人類之渺的,是“宇宙主義”還是“機械唯物主義”?
洛夫克拉夫特接受了一種宇宙冷漠的哲學。
他相信這是一個沒有任何目的的機械宇宙。
文深也是如此。
他向來不認為科學真理有意義,有意義的只是此刻的美學。
“比終極更珍貴的,是走向終極的過程。”他寫道,“即使這些必然被遺忘。”
現代人越來越明白,自己所處的世界是漠不關心的自然。
千年萬年人文豐碑,在廣博的宇宙中不值一提。
時光風化一切,記憶不存點滴。
生命掙扎在過于浩瀚的海洋,企圖永遠留下自己的名字。
——想要被記住。
——我們在這里。
黃金時代的科幻創作就是出于這種心態。
他們書寫生存與毀滅,描繪萬物與群星,映射真理與終極。
他們想要把人類這個過于渺小的命題嵌入永恒的時間。
這是一代人的“宏大敘事”情懷。
后來的惡德美學、賽博朋克,縱使寫得再好,也缺乏那樣直達至高的勇氣。
說好的星辰大海,你卻給了我虛擬現實。
關理:“所以?”
文深卻轉變了話題,“很有意思,時空版權局只收錄文化作品,科學理論反而不受保護。”
“我想是因為——科學可被重復,而藝術不能吧。”
科學,確切地說,對現實的總結與解析,是客觀存在的準則與定理。
它們只是被發現,而非被創造。
藝術恰恰相反。
真正偉大而美好的藝術,都是創作者腦海中偶然迸發出的點點星光,是絕不客觀的存在。
藝術是獨一無二的,藝術是不能復制的,藝術是人類窮盡工業文明后的唯一避難所,是創作者與神交會的剎那絢爛。
因此科學受到尊重,藝術受到保護。
“總體來說是個好消息:我寫的作品,會被其它世界記住。”
更遠的會是什么,文深也不準備去想了。
這已足夠。
“無名的穿越者,一起來創造時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