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5們隔離并質詢了他的記憶,確認他是O5-11本人,最終一致同意讓他回到工作。
但O5-11展現出來的改變不止這些。
他開始接受以前頑固抗拒的“增強治療”,也就是延長壽命。
他突然對收容協議的安全性和員工健康福利關心起來,且表現出對犧牲D級人員的無比厭惡。
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熱愛生命,同時抗拒死亡。
這些行為沒有引起其他人的警惕,因為在最開始的質詢里,O5-11表示自己沒有死后的記憶。
他說謊了,但用以檢測的描記器顯示一切正常。
使他暴露的是之后的動作:詢問O5-7基金會是否有可以實現永生的事物,得到否定回答后,違背協議擅自與收容中的APE個體(終極多能性實體apex-tierpluripotententity),或者說,“神”。
O5中最年長的兩位直接找到他進行正面質問,這次O5-11沒有隱瞞,他在趕走所有守衛后交代了全部。
“一開始我不敢說出來,你們不會讓我離開收容的。真相是,我記得所有事。”
“我記得有一開始是一陣甜蜜的湮沒,就像沉睡一樣;但回想起來,我覺得這還不到一天。緩慢,但很明顯,我帶著夢一樣的意識回到了身體上:在一開始我毫無知覺,盲、聾、麻木,但接著就像所有的神經都再次連接上了一樣,我的感官恢復了,比還活著時更甚。”
“我感覺自己困在一個動彈不得的軀殼里,掙扎的烈度慢慢提升:敏感,接著尖銳,在接著就是煎熬。我不能完整的向你們表述,但請摒住呼吸,超越焦急,超越痛苦,超越絕望——頭痛欲裂,眼球外凸——一次無盡的窒息之夢。”
“我的皮膚在烈日下腫脹干裂;很快蠅蟲就一個個聚了過來。我能感覺到蟲卵孵化、幼蟲亂爬,惡氣在我的體內產生積聚,細胞開始解體,間液腐化發酸。”
“不知為何我仍能感覺到這一切,而且這種感覺還在增加——即便我的大腦已經崩潰分解,我的知覺仍在延伸,深入飛鳥的胃中、火蟻的牙里。我能感覺到每一塊指甲、每一根頭發被風吹走——而我的感官也隨之飄散到海洋、消散在億萬硅藻的胃中。”
“我不明白。我越是分散,我對痛苦的感知就越發強烈。而當我腐爛到連最細小的神經都已無法區別,這種痛苦改變了,從人類語言的燒灼痛苦撕裂,變成了可怕到已無法清楚表達的東西:一種我的每個部分間可怕而令人發狂的延展感。”
“我不認為這是一種懲罰,我不認為這是果報。我非常懷疑這就是個簡單的結果,我們天然地本來就會變成這樣,你們明白了嗎?”
“我死去了18年,苦痛已無可言表。而對于那些古老的死者,我們還敢想象他們的痛苦嗎?”
“是的,我向惡神尋求了幫助。我確信他如果愿意會把這延伸到我們所有人。我向他提出基金會的巨大讓步作為交換,甚至也許是釋放。但他笑了笑,拒絕了。”
“我可以接受任何結果,只要能永遠如此。”
“你們相信我么?你們會加入我,一起逃脫這命運么?求求你們!”
他清晰地記著死后的記憶,感官隨著腐爛的血肉滲入天地,思維在無盡苦痛中枯萎成灰。
然后他被基金會拉了回來,從那種恒久的絕望中。
他絕不想再一次死去。
O5議會確認了他的言語,緊急召開遠程電話會議,所有監督者都在列。
他們爆發出爭吵,不同的觀點和決議在會議桌上碰撞,再被投票選出最終的處理手段。
就像過去無數次那樣,不,更加激進瘋狂。
O5-8要求將人類的死亡宣布為一個Keter級SCP項目,并盡一切代價收容它。
O5-3提出系統性的處決所有危險項目以保護他們和更多人。
O5-10大喊他們必須挖一條貫穿阿斯特拉罕和地中海的隧道,讓全人類接受增強治療。
而阿斯特拉罕是SCP-006-不老泉的所在地。
最后,僅剩的O5-1否決了以上一切,“無論O5-11的經歷是否屬實,很明顯我們已不再擁有任何理由。只有一種可能的辦法,因此我宣布開始進行緊急協議17。請你們呆在原地,我們都將被施以A級記憶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