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下來,只有莫啟摸著自己的肚子,委屈巴巴地看著池語,“師父,我還沒來及辟谷……”
說著,他手底下的肚子就非常給面子的“咕嚕——”了老長一聲。
莫啟抬頭,“您看,我真餓……”
薛崇輕笑,顧淵也笑起來,兩人分明笑得很淺,池語卻覺著臉上一陣火燒,莫名覺得很羞愧:“你若餓了,同往常一樣,去找你師叔討碗晚飯便是。”
也是尋常太慣著莫啟了,養了十幾年,連辟谷也沒逼他修習,整日滿耳朵聽見的就是“師父,我餓了”“師父,我又餓了”“師父,什么時候吃飯”,講得比劍經還要爛熟于心。
池語恨鐵不成鋼地偷偷嘆了口氣。
莫啟當真是從浮云路往竹峰去了,當然先放了只小信鴿過去,飛得四平八穩,看起來要比那林亓的小信鴿靠譜得多。
待他的身影藏匿在浮云中后,池語深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拉過院中的一把木椅,緩緩坐下,嘆了口氣。
顧淵坐著小輪椅搖搖晃晃靠過來,“池長老在愁些什么?”
“高門大戶,三教九流。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池語摩挲著木椅的把手,抬頭看著夕陽,嘆道:“偏偏人無所事事,要去成那仙。修行還不算,偏要走歪門邪道,就成了魔。”
她轉頭看顧淵,面無表情:“你說,人、仙、魔,本質,不皆是一團血肉一副骨架,支棱起來行走在大地間的嗎?”
顧淵定定看著她,半晌,微微點頭。
池語笑了,話鋒一轉:“所以,你當初滿世界追著我揍,是不是也是閑得慌?”
顧淵:?
這都什么跟什么?
我以為你要發表驚世駭俗的長篇大論,結果你就問我一句當年我是不是閑得慌?
背后喝水的薛崇也嗆到了,捂著嘴悶聲咳嗽,咳出了一整串長篇大論來。
池語:“無妨,我也閑得慌,我也隨便問問。”
她的手扣著木椅,一點一點摩挲著雕刻的紋路,道:“我其實……有些好奇。”
聽到這兒,薛崇和顧淵的心思不由自主地吊起來,屏息凝神想聽池語接下來要說些什么。
池語懶散道:“我十四五歲拜入長青,從此跟著師尊休息長青術法。我一直以為,是師尊救了我一命,她讓我干什么我便干什么。”
她頓了一頓。
顧淵輕咳一聲,抬眼看她。
池語也看向顧淵,二人視線對接,她似乎從對面那一雙眸子里,看到了深不見底的波濤,直直撞進她的心底去。
她突然偏過臉,不耐道:“夠了。”
顧淵被她情緒突然的轉變略微驚到,卻還沒來及有所反應,就聽得池語道:“薛公子,與我來一趟。鶴公子,勞煩你先稍等,我們一會兒回來。”
池語說完,從木椅上起身,負手離開了院落。
只是她走得快些,沒聽到二人在她身后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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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她身子衰敗如此厲害?”
“你也探出來了?我便是拿捏不住力度,以為自己探錯了,這才請你來的。”
“這不該是一個正常的衰敗十幾年的樣子……琴昇收她為徒后,可還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若連你都不知,我如何得知?”
“你也查不出來嗎?”
“你以為醫圣當真是神仙,什么都瞧得出來?”
……
一陣沉默。
“可還有救?”
“翠谷曇花,深海龍涎,極北恒藻,天涯朽木,還有魔族的血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