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青門在一夜之間經歷了大起大落,譚允甚至來不及穩固修為,便開始為池語輸送靈氣為保她身骨不崩。
扶乾殿撤去了所有結界,源源不斷有人往竹峰上趕,羅音、宋拾、薛崇、莫啟,甚至還有偷偷摸過來差點將譚允和林亓嚇個半死的木楚,燈火通明了一個晚上。
池語的修為斷崖式下跌,身骨碎了一小半,甚至有斷裂的肋骨戳進胸肺,斷口離心臟不足一寸距離。
她一身靈氣一如花涼一般源源不斷外泄,甚至比花涼還要兇猛,根本止不住勢頭,像是開閘的洪水,一個時辰過去她便面色灰敗,像極了將死之人。
甚至更枯敗。
毫無生氣。
而剛剛飛升金仙來不及與眾人分享喜悅的譚允,在這個晚上和林亓一起收到了他們這輩子最為震撼的消息——
躺在床上的這個人,與師父一道將他們帶大成人、修煉有為的師姐,為了護住他們兩人,為了護住長青山,答應師父,以肉身做了長青的鎮物。
她修為最高,但甘居人后,將掌門順師父的意愿讓給了師弟,從此被困長青、被困月夕宮,做一個旁人眼里什么事都不做的閑人。
長青在,譚允、林亓在,她在。
長青亡,譚允、林亓亡,她亡。
她沒有去路,只有長青。
怪不得,她設下的護山陣法,除非她本人來破,否則任何人都破不開。
木楚帶來了魔宗血泉交到了薛崇手里,幾人將其妥帖收好,然后開始整夜不休,從閻王手里搶池語的命。
薛崇熬了百藥湯吊著池語一口氣,羅音彈奏鎮魂曲穩固池語的魂魄,余下的人,要么確保池語體內的靈氣不流失,要么跟著薛崇熬藥,一刻不得歇。
如此僵持了整整一夜,池語的靈氣逸散才漸漸終止。
第二日清晨,莫啟因著還要去學府便先離開了,整個殿中一下沉寂下來,四下無聲。
還是顧淵先開口打破了沉默,“恭喜譚掌門修得大成。”
譚允苦笑,“若能換師姐修為恢復,我寧愿不要這大成。”
沒人再說話。
池語的修為下跌得極恐怖,若說從前她與宋拾、顧淵并肩,那么現在她只能仰望這二人,絕無并肩的可能。
且是在長青地界的情況下。
若離了長青,她甚至有可能打不過莫啟。
這是什么樣一個概念?
莫啟是有天賦,但他只拜師于池語十幾載,不過二十載,而這她甚至有可能打不過。
這對于一個修為極高的修士來說,無異于殺戮。
但這就是事實。
譚允的氣息也穩定了,成為了眼下眾宗門中唯一一個金仙。
道賀的該來自然還是得來,但他心思里記掛著師姐,又不想應付那些人,整個人便愈加煩悶。顧淵看著,道:“你與林長老先去招待罷,這邊有我們你大可放心。”
放心?
譚允看一眼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池語,又看一眼在一旁瞧起來分外焦急的……
木楚。
怎么回事?
怎么一個魔宗圣女看起來比自己還著急呢?
譚允不解,但脫不開身,只得和林亓先走了。等二人一走,幾個人立馬湊了上來,顧淵問:“淞念還能撐多久?”
他料想到如此一來,估摸著……池語的時間更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