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預見的是,往后這一路不會太平。
其實如果放棄科爾威的話,阿丹自己一個人帶著商隊會輕松許多,甚至就在金蜥王國的境內偷偷溜到9號綠洲也不是不可以。
但他不想放棄好不容易到手的人情。
而就在他的不遠處,跟在科爾威身旁的戰地佬,心中同樣在糾結著。
悄悄的溜進軍團的大本營似乎是不可能了,這二三十人的隊伍想在沙漠中隱去蹤跡,恐怕只能起到沙漠之靈的保佑。
可如果真如那個阿丹說的,雄獅王國會派出騎兵巡邏,而他又恰好撞上了巡邏隊
自己真的要向友軍開槍嗎
而就算沒有碰上巡邏隊,自己真的要把這些補給送到敵人的手上,讓它們在槍膛里變成炙熱的金屬彈丸,鉆進友軍甚至無辜平民的胸膛么
如果沉浸式的代入到游戲中,很難不去思考這些現實的問題。
當然,他也承認,可能是因為這段旅途太過無聊,讓他沒有別的東西可以胡思亂想,所以才會去思考這些無聊的問題
太陽東升西落。
血色的霞光照耀在荒無人煙的沙漠上,各懷心思的眾人,朝著同一個方向前進著。
就在戰地佬心中思緒萬千的時候,數千公里外的某人,此刻心中同樣裝滿了復雜。
與那萬里黃沙的落霞不同,遠在大陸東海岸的云間行省,夜幕早已悄然而至。
在這里,白天與黑夜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當披上夜的帷幕,整座城市都仿佛在翩翩起舞。
鱗次櫛比的高樓被五彩斑斕的霓虹淹沒,一架架運作在鋼鐵水泥之間的飛行器如同川流不息的彩虹。
浩瀚如銀河一般的信息填滿了每一顆眼球的每一個角落。
哪怕僅僅是片刻的停留,都會讓人情不自禁的迷失其中。
生活在這兒的每一個人都毫不懷疑,此刻就是最好的時代,他們就生活在那段偉大而繁榮的歲月,鮮花與美酒就如那滾滾東流的天水,豐饒的河床永不會干涸。
不過
他們并非對野蠻一無所知。
他們很清楚,這片土地上的絕大多數地方仍是一片蠻荒,尤其是遙遠的西海岸,那里更是一切混亂之源。
那兒的人們就像磨牙吮血的豺狼,他們掠奪財富,奴役人口,用鐵鏈將搶來的奴隸像牲口一樣拴在田間勞作,用創造出來的血脈將人從剛出生便分成三六九等。
無論是奴隸制還是血統論,那都是這顆星球在進入繁榮紀元之前,就被掃進垃圾堆的歷史遺毒了。
那座以凱旋命名的都城,在他們耳中聽起來更像是對戰爭的歌頌。
相比之下,聯盟的城市就好聽多了。無論是曙光,還是黎明,那才是文明人的城市該有的名字。
理想城的居民可以為芝麻大點的破事兒吵到互相問候對方的母親,但唯獨在關于軍團的問題上沒有任何分歧。
那是文明世界共同的敵人。
看在兩個世紀之前,大家都曾致力于推動那個什么委員會的份上,他們可以對那些滿腦子火藥的家伙在西部大陸干的丑事兒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現在,他們居然把手伸到了大荒漠以東,甚至試圖控制0號避難所由銀翼集團率先發現的0號避難所。
這次他們絕不妥協。
當然,如果有人愿意替他們去教訓一下那群野獸們就更好了。
城市核心地段的一角。
一座富麗堂皇的頂層建筑內,一道道穿著銀、灰、黑色基調禮服的身影,正手握著香檳,站在舞池的中央。
他們大多是企業旗下各子公司的股東,有的來自五大集團,也有不少來自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
此刻,他們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舞池正前方的看臺那兒站著兩道人影。
其中一人是來自聯盟的大使,名字叫書宇。
眾人都聽說過一些關于他的故事,據說這個年輕的小伙子是流民出身,曾因為軍團遠征軍引來的混亂而失去了家人。
像他這樣的小伙子,在企業本該是讀書進修的年齡,卻不得不挑起出使友邦的重擔,遠赴千里之外來到陌生的城市。
那令人心疼的身世,很難讓人不同情即便不完全是出于反對軍團的“政治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