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因為他進入圣域的時候已經太老了,陳舊的觀念就像長在了他的腐朽的血肉上,跟著電流一起刻進了電路板。
他時常會羨慕那個孩子。那個被他們選中的圣子。
那個家伙就像白紙一樣,是在完美不過的主神了。
「抱歉,行刑者小隊失敗了……聯盟的部隊占領了我們的研究設施,通過心靈干涉裝置發射了05號波段。」
「我們對實驗體施加的干涉……被解除了。」
耳邊飄來的聲音,打斷了羅乾的遐想。
他的食指輕輕一揮,一張淡藍色的懸浮窗飄到了他的面前,只見黑暗中一名披著長袍的使徒單膝跪地向他俯首。
鏡頭的背景是松果木農莊教堂的地下室。
兜帽的陰影遮住了那人的臉。
雖然看不見那個使徒的眼睛,但羅乾能感覺到那埋在帽檐下的慚愧與悔恨
事實上,直到行刑者小隊介入之前,他們的實驗都還算順利,然而他們的對手在戰場上的經驗有些豐富過頭了點。
不過總的來說,實驗還是很成功的只是稱不上完美罷了。
不想看到這些忠心耿耿的孩子們自責,他用柔和的聲音安慰說道。
「沒關系,我的孩子們,一次小小的失誤對我們來說算不了什么,更何況我們已經得到了需要的數據。」
「松果木農莊的實驗結束了,帶著那些數據從你們腳下的通道撤離吧,在通道的盡頭會有人接應你們。」
「善后工作,奇部落會替我們處理那名使徒埋著頭,恭敬說道。
「是!主教大人。」
羅乾的臉上浮起了贊許的笑容。
然而就在這時,他的眉頭卻是微微一皺,隱約感到了一絲異常。
主教……
那是他的頭銜沒錯,然而通常都是世俗人員或者外圍使徒才會這么稱呼他
更官方的尊稱應該是先行者或者先驅。
即便一些靠近火炬教會核心層的使徒私下里也會使用「主教」和「牧師」的頭銜,但通常不會發生在上下級的交流上。
當然,這種芝麻大的小事兒還不至于讓他感到不悅,他僅僅只是感到了一絲困惑而已。
為了解答心中的困惑,他俯視著那名使徒說道。
「我的孩子,把你的頭抬起來。」「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那使徒明顯愣了下,顯然沒有理解他的意思,但還是順從地
照做了,緩緩抬起頭,與他對上了視線。
那雙眼睛沒有任何異常。
寫著正常人都會有的疑惑和不解。
要說唯一的瑕疵——
恐怕就是太做作了點。那不像是人的眼睛。
而像是披著人皮的「物」……
這一刻,羅乾總算察覺到了那一絲違和感究竟來自于哪里。
看穿那拙劣演技的同時,他那雙渾濁的瞳孔也漸漸帶上了一絲殺意,朝著面前的屏幕伸出了干枯的手指。
他要撕碎這家伙!
就在他伸出手的同一時間,藏在屏幕中的那個紙片人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危機,猛地向后逃開,似乎想與他拉開距離。
屏幕中的畫面劇烈的晃動著,就像發生了地震似的,那人拼命地逃進了地下隧道,然而不管怎么逃,都在那一張紙厚薄的屏幕上。
他不知道這個家伙是怎么混進自己的記憶分區的,但如果它以為自己能活著從這兒出去,那可就太天真了。
看著那個自作聰明鉆進牢籠的可憐蟲,羅乾的嘴角漸漸翹起了一絲殘忍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