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蘭特人貢獻的稅金本應該是為了讓威蘭特人過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為了某個人的野心揮霍在莫名其妙的地方。
比如發動一場愚蠢且莫名其妙的戰爭,然后再用數不清的謊言去填補那千瘡百孔的窟窿。
蛇油不過是浮于表面的膿液,而在此之下還有更頑固的膿毒。
只要這些蟲豸還在,威蘭特人就永遠都不可能實現那遙不可及的夢。
威洛比萬夫長笑了聲,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著康德。
“呵呵,我不否認,但這僅僅只是你的推測。你沒有任何證據,我也沒有,而且就算有也改變不了什么。要問為什么,因為軍團就是這么個玩意兒,你能指望雞下出鴨蛋來嗎?”
“……還要問什么就快點問吧,就為了這種明知故問的東西綁架自己的上司,真特么的有夠無聊的。”
看著液晶屏幕上還剩最后三分鐘的倒計時,他的神色又重新慌張了起來。
他到底不是真的不怕死。
說了那么多也都是為了活命。
眼中帶著幾分失望,康德松開了他的衣領,向后退了兩步,回到了自己的椅子旁。
“最后一個問題,你回答,我就放了你。”
頓了頓,他輕聲繼續說道。
“……剛才那場夢,你夢到了什么?”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問題,威洛比愣了下,以為眼前這家伙在開玩笑。
然而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也顧不上康德到底是不是開玩笑,只能硬著頭皮說出了那個難以啟齒的夢。
“……我當成了軍團長。”
“然后呢?”
“然后?”威洛比愣了下,一頭霧水地說道,“那位大人封我做一千個世界的總督,然后就沒有了……有什么問題嗎?”
如果可以的話,他倒是希望那個夢能夠做得更久一點,讓他看到那場夢的延續。
那真是一個偉大的時代。
在付出了數以億萬計的犧牲之后,軍團的疆界終于擴張到了銀河系的邊緣。
康德憐憫地看了他最后一眼。
“沒什么……我要問的東西已經問完了,給他松綁吧。”
站在威洛比身后的塔蘭掏出匕首,割斷了綁在椅子上的繩子。
威洛比被嚇了一跳。
他剛才甚至都沒發現,這個屋子里還站著第三個人。
當然,他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比如演播室里正開著直播。
他那番“慷慨激烈”的陳詞,把整個南方軍團的底褲都扒了下來。
現在大半個聚居地的威蘭特人都知道了“沙侖”的成分到底是什么,以及“蛇油”又是個什么玩意兒。
不止如此,還有總務部在這背后的齷齪,以及牽扯到的狄更斯部長。
至于胡蜂計劃是什么,還有這場審訊中未曾提及的啟蒙會……這些瑣屑的細節,在此刻反而已經不那么重要了。
冗雜的信息只會讓人忘記問題的重點,在真正的矛盾上失焦。
康德的目的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
那就是試圖讓他那些還在裝睡的同胞們清醒過來。
威蘭特人的問題終歸要由威蘭特人自己來面對和解決。
這無關于聯盟和啟蒙會,也無關于他們正在交戰的對手——那些婆羅人。
不過,他只是一名情報科的干員,所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就這么把他放了?”拎著威洛比的衣領,塔蘭看著康德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