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異常的安靜。
穿著外骨骼的近衛兵冷冷地注視著他。
隔著漆黑色的目鏡,杰拉米看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不過卻能感受到那視線中的冰冷。
他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試圖找到那臺湛藍色的動力裝甲,卻只看見了一位穿著便裝的男人。
那人的身上散發著一種特殊的氣場。
只不過與他想象中不同的是,那并非是他幻想中的威嚴,而是一種令人感到安心或者說信服的力量。
“告訴我,你所說的冤枉是什么。”
杰拉米將額頭死死貼在了地上,用哽咽的聲音說道。
“我們只是想見您一面,卻被那些威蘭特人……還有這些粗魯的警衛給當成犯人一樣帶到了這里。”
說著的同時,他恨恨地看了一眼身后不遠處那輛敞篷越野,尤其是盯著站在車旁邊的那個男人。
一動不動站著的楚光,注視著那個跪在地上的老頭,并沒有像呵斥其他人一樣呵斥那個老人站起來。
他知道。
其他人低下頭顱也許是出于對力量和權威的恐懼,而這家伙卻是出于發自內心的渴望。
就算親手把他扶起來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隨了他那卑微的愿望。
以前楚光并不是特別了解這種感情,包括在奇點城的時候都不止一次困惑為什么有的人更愿意像動物一樣活著。
如今有人現身說法演示了一遍,他忽然一瞬間就理解了。
這些家伙是發自內心的渴望一位神圣的帝皇能出手替他們擺平一切現實的矛盾,哪怕那無視物理法則的偉力只是他們想象出來的。
他們對平等的理解就是平等的為所欲為,而一旦許諾他們平等的人滿足不了他們的愿望,他們便會把現實的痛苦怪罪于平等,認為平等不絕對,即是絕對不平等。
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
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些將他們帶來這里的人用善意的謊言欺騙了他們,讓他們誤以為聯盟是實現愿望的許愿機,而自己就是那個騎著麋鹿送禮物的圣誕老人。
也許他們缺乏的其實并不是平等,而是還沒有吃夠的不平等的苦。
楚光沉默了一會兒,看著他繼續說道
“那你現在見到我了,你想對我說什么呢?”
杰拉米激動的屏住了呼吸,感激的淚流滿面,額頭在地上幾乎蹭出血。
不只是他,還有那些蹲在哨所門口的其他婆羅人也是如此。
他們就像真正的朝圣者!
在那充滿磨難的旅途之后,他們終于見到了他們心目中的真神!
那尊敬的管理者大人!
“一號定居點的幸存者被代表會蒙蔽了,那些代表們為了利益,和披著人皮的野獸們媾和在了一起……他們為了一己私欲,巧舌如簧的詭辯,置聯盟的利益于不顧!”
“不過一切還不算晚,只要您肯登高一呼,我們都會團結在您的周圍,所有被您拯救過的婆羅人都會!我可以用我的姓氏向您起誓,我會永遠忠誠于您,包括我的孩子,我的孫子……我們世世代代所有人!”
“只有解散了那群蟲豸!將他們扔進監獄,判處他們死刑,我們才能終結廢土紀元,我們才能獲得真正的平等!這是為了聯盟的所有同胞,趁著一切還不晚……”
老人說的聲淚俱下,額頭死死的貼著地面,宛如肝腦涂地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