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報紙真正的受眾,對于他那不痛不癢的批評也并不喜歡。
反倒是他將同樣的稿子投到《地精觀察報》上還引起了一些爭論。
但那又是另外的話題了。
總之在尼揚的邀請下,已經改了名的他又從聯盟跑了回來,擔任了猛犸大學的教授和校長。
而尼揚自己,則是退居幕后當了校董。
拉西希望他能擔任教育部長,在猛犸州乃至北方三州辦更多的學校。
至于這背后是否有“實際控制北方三洲”等等別的政治意圖,那同樣又是另外的話題了。
“人,或者說人性的劣根,”卡巴哈點了點煙灰,嘆息了一聲道,“婆羅行省需要一場徹底的思想上的變革,將一切舊的東西摧毀,才能真正徹底地擁抱文明。”
“如果不這么做,就算去了聯盟也是一樣,他們只是把一千根柱子搬了過去。”
孟杰笑著搖了搖頭。
“老先生,您這也太偏激了,攔車的是婆羅人,修車的也是婆羅人,坐在那輛車上的未嘗沒有婆羅人,這怎么能怪到人性的劣根上呢?聯盟有句諺語,說的大概是人生下來都是一張白紙,能不能成才得看后天的教育。我倒覺得,與其說這是人性上的劣根,不如說是教育的缺失。”
頓了頓,他又說道。
“當然,這事情能發酵成這樣,也有聯盟內部保守派勢力推波助瀾的因素。他們忽視了保守的聲音太久,現在被反噬也是在所難免。不過,這對于聯盟自己來說,在該剎車的時候剎車未嘗不是好事兒。”
很久以前他就在報紙上寫過社論,而且持類似論據的人也不止他一個。
他雖然并不反對反思自己的問題,但把所有問題都推到婆羅人和人性的劣根上顯然是有失偏頗的,而若是照著這樣去改,那更是矯枉過正了。
看著卡巴哈委員和孟杰的爭論,坐在一旁抽煙看報的尼揚笑著插了句嘴。
“雖然我平時沒少和卡巴哈先生吵架,但這次我得替他說兩句。不管是否有聯盟內部的力量在推波助瀾,都改變不了我們自身存在的問題。”
“威蘭特人有威蘭特人的劣根,婆羅人有婆羅人的劣根,沒有誰比誰低賤,也沒有誰比誰更高貴。并且,苦難越是深重,也就越病入膏肓,而頑疾也越難根除。想要把病治好,還是得下猛藥,從根子上下刀。”
“倒是孟杰先生,咱們討論問題不能總是反駁而不立論,您好歹是個校長,也讓我們聽聽你的高見怎么醫這個病。”
聽著尼揚的調侃,孟杰哈哈笑了笑說道。
“您太抬舉我了,我這校長還是您退位讓賢撿來的。”
尼揚笑著說道。
“可不敢這么說,我記得是我求您過來的,您來是幫我,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那就恕我愚見了,”孟杰笑了笑,用閑聊的口吻繼續說道,“在我看來,婆羅人比起廢土其他各地的幸存者并沒有太大的差別,只是這片土地上缺少了平等和博愛這兩樣東西。我贊成你的一部分觀點,我們需要一場思想上的變革,但倒也沒必要將那一千根柱子完全拆了。我們只要將他們缺的東西給他們就好,這一千根柱子未嘗做不了新紀元的承重墻。”
歸根結底在于,他們沒有推陳出新的拿出新理論來,而老一套的東西念的太久,一旦跟不上現實的需要就從理論變成了宗教。
如果說尼揚和卡巴哈對這場思想變革運動的著力點在“變”上,那么他所倡導的著力點則是“新”。
雖然他沒什么自信能說服他們,但大家各抒己見地商量也沒什么不好。
“不敢茍同。”卡巴哈搖了搖頭,“孟杰先生的觀點太保守了,再給我們個千年百年的時間或許是合適的,但在生死存亡的節骨眼上就未必了。”
“恕我說這是謬論,我們的路還長,其實走慢一點兒也是來得及的。把時間軸拉長了看,溫和的改良未必就會輸給激進的變革。”
不想跟這兩個“激進派”繼續爭論這沒有結果的話題,孟杰將手中的報紙翻了一頁,正瞧見一位輿論場上風頭正盛的名人,于是笑著岔開了話題說道,“說來這扎伊德最近名氣不小,二位怎么看?”
尼揚撇了撇嘴。
“跟著沙魯克混的土匪頭子,手底下的戈帕爾和阿賴揚一個路數,對敵人狠,對自己人更狠。我連沙魯克都不大瞧的上,你問我對他的意見做什么,金加侖港吃飽了撐著的人還少那一兩個嗎?要我說,這幫家伙有一個算一個,遲早得為自己的愚蠢和天真付出代價。”
卡巴哈皺了下眉頭。
“我倒見過這人,他待人接物和談吐都頗有見地,沒你說的那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