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整個計劃是以自己的名字報上去的,格羅夫也有意將所有的功勞全算作是他一人的“奇謀”,但仔細想想這家伙對他提的意見從來都是嘴上滿口答應,執行的時候又是另一套。
不過……
也許這家伙才是對的。
畢竟再怎么說格羅夫也是個將軍,而自己也就是個出出餿主意的狗頭軍師。
真要是完全聽自己的安排,搞不好最后反而會壞事兒。
只不過,在看到了格羅夫那副瞬間變臉的冷血之后,他忽然對這位“直來直去”的“老小伙兒”有了全新的認識。
這家伙其實壓根兒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個楞頭青,而是一只老謀深算的狐貍。
或許他心里深處的確藏著一顆赤誠之心,對伊舍爾的崇拜也不饞虛假,更發自內心的渴望在這片土地上實現平等與博愛,但到了要做決定的時候,他總會毫不猶豫的在理想與現實之間清醒地選擇后者。
偽裝和表演就像刻在他骨子里的本能一樣,成了他的真實的一部分。
狗兄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矯情了,但這家伙著實真實的有點兒讓人害怕。
看著愣住的狗熊,格羅夫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話說的太重,連忙收起了那冷血的表情,雙手握住他的肩膀,苦口婆心地做起了思想工作。
“別天真了,我的朋友,這可是戰爭,戰爭哪有不死人的?何況我就一個普通人,也沒有伊舍爾將軍那能在敵后七進七出的本領,用一千人換一萬人的生存,換哪個將軍都會這么選。”
“我知道……”狗兄苦笑了一聲,“或許是我矯情了……只是他們總家人家人的叫我,我總免不了把他們當我的家人,我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換他們的命,恨不得今晚死的是我。”
他并不會干涉這里的指揮,也沒那個權利,只是想表達自己不成熟的看法。
“哎!您會這樣想,他們何嘗不是這樣想的?”格羅夫重重地嘆了一聲,語氣愈發沉重,“我們都做好了死去的準備,不只你我,第五千人隊的小伙子們也是一樣,我們都是一家人……為家人犧牲,我們早該準備好了。”
那些小伙子明明是最先趕到目的地的人,他們本該接受榮譽和勛章的褒獎。
而現在,他們要去打一場沒有退路,也沒有增援的決戰。
這對他們來說大概會是一個難熬的夜晚……
格羅夫將軍深深地吸了口氣,又將胸中的濁氣呼了出去,接著轉身走去了指揮帳的門口,想吹吹外面的涼風,
做出這個決定的他并不好受。
也許聯盟的兄弟會覺得他冷血,但他倒希望自己能真的當一個冷血的家伙。
那樣或許會好受很多。
背對著陷入沉默的狗熊,格羅夫用沙啞的聲音說著。
像是說給自己,又像是單獨說給他。
“見好就收……我不想把這句話用在這樣的場合,但這也是你們的諺語……”
“我說的對嗎?”
想到天都的傷亡比這里只多不少,狗兄沉默地點了點頭。
“也許你是對的。”
……
米爾揚斯縣,昏沉的夜色漸漸變成了蒙蒙亮的天。
炮聲雖然前半夜就停了,但槍聲卻是響了一整個晚上。
所有人都低估了第五千人隊的抵抗意志,甚至包括第五千人隊自己。
十夫長戰死了百夫長接著上,百夫長也打沒了千夫長帶著警衛上。
整個千人隊打到最后,高級軍官全都死完了,反而只剩下了馬喬里這個十夫長。
泡在死人堆里,他摸了一塊碎玻璃,悄悄探出掩體看了一眼外面的情況。
停在路中間的那輛坦克仍然盯著這邊,威蘭特人壓根沒有給自己留尾巴的打算,正在挨家挨戶的搜索。
他們似乎鐵了心的要殺了他們所有人,而且寧可錯殺也不放過。
想到那些被連累的父老鄉親,馬喬里痛苦的閉上了眼。
這時候,他旁邊的機槍手哼哼了一聲,咧嘴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