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里很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自己這么幸運,不但平安的上了岸,完成了思想的轉變,還碰到了那么多友善的人。
在他之前還有99支萬人隊,而在他之后更是不知道還有多少,全都無一例外地被按進了或大或小的泥潭。
遠處傳來的汽笛聲將帕里的思緒從那本剛剛開始構思的回憶錄上拉了回來,只見一艘百米長的客輪緩緩靠近了碼頭。
那客輪是從西邊來的。
帕里并不知道丁寧到底打算給自己看什么,不過還是耐心地等在了碼頭旁的廣場上。
沒等多久,舷梯從客輪上放下,一個個風塵仆仆的乘客在船員的指引下踏上了港口。
他們大多都是威蘭特人,那標志性的鼻子證明了他們的身份。
不止如此,他們應該坐了很遠的船,不止帶著鼓鼓囊囊的行李,胳膊上還都挽著一件厚實的大衣或者皮夾克外套。
永夜港在南半球,現在應該在過夏天,所以是從銀月灣來的嗎?
或者西帆港?
不對——
猛然間,帕里從人群中看見了兩道熟悉的身影,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脫口而出的大聲喊了出來。
“爸!?媽!”
聽到那岸上傳來的喊聲,一些乘客抬起了頭,見是張陌生的臉,又將視線挪走。
但有兩個人卻沒有。
走下舷梯的巴澤爾呆愣在了原地,兩眼發直的看著站在港口的兒子,渾濁的瞳孔中漸漸盈滿了淚光。
“尤里烏斯元帥在上……”
干枯的嘴唇開合著,他顫顫巍巍的默念了一句,隨后扔下了行李,興奮地掄起手中的拐杖,一邊向前敲打著,一邊加快腳步走了上來。
跟在他旁邊的妻子也是一樣,那個年邁的女人緊追著老頭的步伐,甚至腳步比他更快,三并兩步的地奔向了迎面跑來的兒子,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肩膀,就好像生怕他跑掉了一樣。
她咀著嘴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卻又像是在一瞬間說了許多話。
看著比印象中老了好多歲的母親,帕里忽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他活了二十年,從記事起就沒再掉過一滴眼淚,此刻竟是有些忍耐不住。
氣喘吁吁的巴澤爾終于走了上來,用拐杖支住了身子,樂的嘴角都合不攏了。
“哈哈……你這小子!我就知道你命大!肯定死不了!”
“你這老東西說什么呢!”年邁的女人狠狠地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又將柔軟的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孩子,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提爾的人說你遇上了海難,告訴我們節哀順變,我和你爸都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不管怎么樣,沒事就好……”
看著兩位憔悴的老人,帕里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的。
“媽,爸……讓你們受委屈了。”
年邁的女人笑了笑,用很輕的聲音說的。
“你娘和你爹沒什么委屈的,我們都挺好的,就是你爹不太走運,坐船的時候翻了船,掉進了海里,得虧馬洛克艦長把他撈了上來,結果上岸的時候還得了感冒,害得恩人也被隔離了。”
帕里在電視上看見過關于那個感冒的報道,似乎是叫“死劑”。
起初新聞說是針對威蘭特人的病毒,但后來發現異族也會感染。
甚至就連一些覺醒者都著了。
“那爹沒事兒吧……”
女人笑著說道。
“這老頭本來連自己埋在哪兒都想好了,不過多虧了聯盟的生物研究所和學院的人,你爹已經挺過去了。”
雖然特效藥至今沒有研究出來,但只要治療及時,并且免疫力夠強,也是有一定康復幾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