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曲折的溪流纏繞著連綿不絕的山谷,在開闊的平原上繪成了一條川流不息的河。
只見在那山谷的向陽面,零星的點綴著些許山洞和不算廣袤的梯田。
由于那高聳的植被遮擋,那一道道刻在山腰上的田埂幾乎很難看見。
這里是山谷人的地界。
森林人將他們稱之為“罪民”。
然而這顯然不是他們自己的名字。
他們稱自己為“邱”。
這個音節沒有任何特殊的含義,僅僅只是他們祖先傳承下來的,并且一直被沿用到了今天。
生活在這片山谷中的邱人雖然不似森林中的部族一樣,以氏族為單位抱團在同一棵樹下,卻有著不輸于后者的團結。
大大小小的氏族皆以“邱人”自稱。
他們不但擁有相同的文化和傳統,還用相同的象形文字進行記錄,甚至使用同一套的戒律和行為準則,推舉各自氏族的長者組成了“元老院”,對大小事物進行仲裁。
就事實而言,他們已經誕生了“國”的概念,并且演化出了有組織的社會。
從這一點上來講,森林中的部落還是一盤散沙的狀態。
雖然如今邱人相對于森林人的優勢還不明顯,但長此以往下去,前者的崛起和后者的衰落幾乎是注定的。
當然了,這僅僅是在一般情況下。
若是考慮到蓋亞這一強大的干擾因素,兩個族群的未來就難說了。
森林人之所以將生活在山谷中的邱人稱之為“罪民”,除去那遙遠的歷史之外還有一個最為直接的原因。
那便是后者完全不具備“與自然溝通的能力”。
雖然并不是每一個森林人都能覺醒這種能力,但這份流淌在血脈中的力量在森林人的部落中卻從未斷絕過。
而相對的,“邱人”則像是被神遺棄了一樣,只能住在冰冷的石頭里,吃那些干巴的植物種子和又酸又澀的野果過活。
當然了,這同樣是森林人的視角。
至少在邱人自己看來,經過烹飪的谷物并不算難吃,野生的漿果和蘑菇也別有一番風味就是了。
相反,倒是那些住在森林里的“變節者”們才是真正的可憐,過著茹毛飲血的生活,活得像猴子一樣。
一片崎嶇的丘陵上,一名騎著蜥蜴的少年正眺望著山谷的南邊。
只見那茂密的森林深處,一簇枝繁葉茂的樹冠上正升騰著金黃色的熒光。
那是“變節者”們集結的信號,似乎是多瑪城發出來的。
看著那飛舞在黃昏下的螢火蟲,匍匐在巖石上的蜥蜴躁動不安的前后踱步了一陣,直到騎在它身上的少年扯緊了套在它脖子上的韁繩。
“嗤——”
蜥蜴的鼻孔噴出霧狀的鼻息,左右甩了甩脖子,終于安分了下來。
而與之相對的,騎在它身上的那個少年眉宇間卻浮起了一絲不祥。
聽族中老人說,每當變節者們發出積極的信號,便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必須立刻將消息報告給元老院!
少年心中如此想著,拉動韁繩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這時,不遠處的矮樹下忽然亮起了一抹淡藍色的光,接著磕磕巴巴的聲音傳來。
“那邊的人,等一下。”
聽到近在咫尺的動靜,少年心中猛然一驚,幾乎本能的取下背在肩上的弓箭,拉上箭矢的同時拉開了弓弦。
“誰?!”
那淡藍色的光束似乎是從樹葉里放出來的,一道鐵罐頭似的身影站在那光芒的中央。
看見那臺鐵罐頭的瞬間,他整個人一下子懵了,愣愣的站在原地。
緊接著,柔和的聲音從那光芒中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