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他又想起來,當初自己上岸的時候似乎也是。
那些人將他們稱之為“鐵人”,也是像現在這般頂禮膜拜。
直到后來接觸的多了,也受了些教育,知道那身刀槍不入的鐵疙瘩只是外骨骼而已,是個人都能穿,“鐵人”這個稱呼才慢慢的不流行了。
夜十忽然有些失望。
這些人應該是受了些教育的,卻又好像和以前一樣。
同一道方子只是換了個湯,他們就完全認不出來了。
這群聰明人明明聰明到了極點,卻又蠢笨在了最致命的地方。
似乎是注意到了夜十的表情,約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
“見笑了。”
從很久以前就跟在方長身邊的他,姑且能算是這座聚居地中的精英了。
他很清楚自己在這其中的責任,但面對那股勢不可擋的洪流也感到了深深的無力。
他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維持現狀而已。
在聯盟還需要這里的時候。
“這并沒有什么好笑的,談不上見笑,”夜十搖搖頭,嘆氣說道,“老實說……我甚至在想,我和我的朋友們會不會其實做了一件壞事,或許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該來這里。”
約杜連忙說道。
“您千萬別這么想,這座聚居地的每一個居民都很感謝你們。如果你們沒有來,這座博物館還是尼哈克的牧場……”
“也許吧。”
夜十抬頭看了一眼圍墻的塔樓,那兒之前曾吊著一個百夫長還是千夫長。
他還記得是誰把那家伙掛上去的。
頓了頓,夜十又說道。
“可惜了……最先攻下這座營地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約杜愣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來他說的是誰,旋即也沉默了下來。
他和那人也算有過一面之緣,甚至在其打算北上之前還好言相勸過,最后勸不住才在方長的授意下接受了那份辭呈。
看著此情此景,想到那人后來的下場,他心中也是不禁涌出了幾分悲涼。
不愿將那悲傷寫在臉上,他看向了一旁的局外人——那位來自南門二的客人。
他強顏歡笑著說道。
“聽說……您能看見死去之人的靈魂?那您能幫我看看這兒有沒有一位瞪著眼睛的將軍。”
朵拉微微愣了一下,一板一眼的糾正了他的說法。
“這是一種誤解,只有活著的人才有靈魂,死去的人并不存在那種東西。”
約杜怔了怔,追問著說道。
“那……死去的人的靈魂去了哪里呢?”
“哪里都沒有去,還在他存在過的地方,只不過它不再屬于他自己,而是成為了其他人的一部分,”朵拉眨了眨眼睛,臉上帶著微笑說道,“我們多少會受到先祖的影響,我們的身上或多或少會帶著他們的印記……而我們就是他們的延續。”
這些事情,她還是從小考拉的身上發現的。
“哪里也沒去……”
約杜低著頭兀自默念了一句,看著自己的手,忽然有些繃不住心中的情緒。
原來他哪兒都沒去……
他一直都在這里,看著他們繼續往前走著。
“別放棄。”
韓明月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帶著朵拉走進了營地的內部。
這座遺跡基本上已經發掘完了,只剩下少數幾個疑點。
而就在這時候,朵拉忽然停下了腳步,目光停在了營地中央的幾個鐵籠子上。
“那是西嵐時代用來羈押奴隸的地方。”見她一副困惑的表情,韓明月用溫和的語氣說道。
朵拉點點頭,接著問道。
“之前關在這里的……大多都是月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