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煐在這個時候更是低調的厲害,他知道老朱不是在炫耀功德,他知道接下來的才是這一次大宴的重頭戲。老朱現在說的這一切,實際上也就是開胃菜,這也就是一些小小的鋪墊而已。
看著孔訥,老朱忽然問道,“衍圣公,此次春闈鬧的天下皆知,咱也知道仕林多有怨懟。”
孔訥這個時候連忙起身,還是一副為天下讀書人代言的樣子,“啟奏陛下,此次春闈多有非議,想來是南北兩地士子感到不公。朝廷張榜提名者文章,士林學子也會知曉朝廷處事公正。”
老朱笑了笑,只是忽然問道,“衍圣公,咱聽聞曲阜并無一人應舉?”
孔訥愣了一下,他還真的不知道這些事情。實際上他是真的不關心這些,曲阜有沒有應舉不重要,孔家族裔有沒有應舉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孔氏家族的地位穩固,這就足夠了。
其實禮部有不少人知道,真的不是曲阜沒有人應舉。只是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有三人應舉的,忽然間就在會試前要么病了,要么是在青樓被迷花了眼,就這么因緣際會的錯過了這一次的春闈。
孔訥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那就只能敷衍了,“臣有罪!”
老朱看似嚴肅,也是在寬慰,“這與衍圣公無關,咱只是想著曲阜到底是孔圣人故里,向來文風鼎盛。只是咱讓人看了看,咱這孔圣故里倒是很少為國效力。”
一瞬間大殿上鴉雀無聲,這是朱皇帝在對衍圣公一脈表示不滿了?
其實在大明開國之初,老朱一度是承認元朝的,很多的東西也都是認可的。比如說老朱認可了元朝的統治和正統地位,同時把曲阜那投靠了蒙古人的孔家后裔繼續冊封衍圣公。
這一切都是出于大局考慮,再加上衍圣公是不可能造反的,那對于統治者來說自然無足輕重了。
看著孔訥,老朱繼續說道,“咱在至正二十七年北伐,那時咱還是吳王。追封東勝侯張興祖連戰連勝,一路打到了曲阜。咱記得當時是孔希學帥曲阜知縣孔希舉等迎謁于軍門,張興祖以禮待之。”
孔希學就是孔訥的父親,是元朝的最后一個衍圣公,也是大明的第一個衍圣公。
孔訥連忙開口,說道,“王師天命所歸,臣父順應天命......”
“混賬!”魯王世子朱肇煇拍案而起,有些怒發沖冠的樣子,“孤遙領兗州,曲阜便是在治下!孤遍翻縣志,那孔克堅曾上奏偽元皇帝,言說‘天子當與社稷宗廟共存亡,不可輕棄’!”
魯王朱肇煇,是第一代魯王朱檀的長子,也就是郭寧妃的孫兒。這位小老弟是真的小老弟,當年他的父親早逝,朱允熥這個堂哥可是沒少在魯王府‘作威作福’。
而且這些年來郭寧妃一直都是比較‘巴結’朱允煐,朱肇煇的舅爺爺郭英也是老朱心腹、小朱麾下。所以這一次對衍圣公一脈開炮,就是朱肇煇這個還沒有承襲王位的十二歲少年來。
孔訥更加尷尬,那可是他的爺爺做的事情。說起來那是對大元的忠心,可是現如今是大明朝的天下。在朝堂上被人直接掀老底,孔訥當然也尷尬,他的爺爺做了坑子孫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