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堂堂大慶國的公主,他若要拿我做要挾,總該要厚待才是,不然的話,哥哥又哪里肯輕信與他,那衛國便也能從中瞧出端倪來,若是在從中作梗,這最后,還指不定誰與誰聯手。”
她清楚記得,元國三十二年,秋,十月初五,元王后謝氏纏綿病榻三年之久,不幸病逝,舉國哀喪。
深秋時節,中宮無主。
她要熬到那一天。
饒是身體不適,但如今的自己掛著和親公主的名號,實質上和階下囚并未有任何分別。
好在秦幕恩尚且念著自己一條活路,留了白荷在身邊一路服侍,只在臨時準備的小小轎子內,秋琬卻總覺得無法安心。
“我們啟程之后,你可有看見張鐮?”
白荷聽罷,囁嚅著道:“張將軍他......跟著咱們的。”
“不過是一個階下囚,還曾以下犯上,不要再將軍將軍的喊了。”說罷,秋琬轉身掀開簾子往外頭看去,正疑惑著這前方馬上并未有他身影時,卻忽然瞧見自己這轎子的后頭似乎隱約的牽了根繩子,很長很長,也崩的很緊,她心中起疑,探出腦袋往后看去。
這一看之下,忽而覺得心上一抽,一股惡心的感覺直沖腦門,立時回過身子望向白荷道:“這秦幕恩當真不是個東西,張鐮好歹是慶國的人,將他狗一般的拴在后面跑,豈不是明著羞辱哥哥。”
言罷,銀牙緊咬,掀開車簾厲聲喝道:“停車!”
車馬緩緩停下,隊伍中心的秦幕恩居高臨下的望著她,眸色冰冷。
四目對望的一霎,秋琬自覺地低頭避過鋒芒,只極力平緩了情緒,沉聲道:“王上,無論張鐮犯了什么罪,待到青陽之后我自會發落,可這一路拖拽著往前,傳出去了恐怕有辱王上圣名。”
男人從喉間發出一聲冷笑,半晌才道:“懲罰傷害我女人的罪臣,怎么會有辱圣名。”
秋琬再道:“話雖如此,但成親在即,王上在眾百姓眼中莫不是仁愛天下的明君,這區區張鐮雖是有罪,但若是因為他,而給王上帶來更多口舌議論,豈不是得不償失。”
那繃緊的繩子變得松動,衣衫襤褸的張鐮一瘸一拐的走到車轎后方,看他模樣,便像是撐不過今日了。
秦幕恩靜靜瞧了她片刻,才又緩緩道:“既然你都開口了,本王又怎能不允。”說罷大手一揮,示意將士給張鐮松綁。
“謝王上大恩。”
一切歸于平靜,轎中的人心思卻是波瀾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