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聲一陣掠過一陣,待到秋婉回神的時候,已是夜幕初降,燈火燦爛之時。
柳嬪的宮前,傳來遙遠又陌生的通報聲。
是他去了。
終究在外頭繞了一圈,還當真是每一處都不放過。
一念及此,秋婉的心又狠狠被提起。
“娘娘,外邊涼,咱進去吧。”白荷說著又扶著秋婉,卻見對方只擺了擺手,悵然道:“原先也想過許多次,倒是這一日真來的時候,反倒又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她仰首看著眼前的燦爛星河,心中卻只掠過無端寂寥,到底,還是不同從前了。
隔壁柳嬪殿內,卻也未見一派喜慶,滿耳歡聲。
后者只給婢子使了個眼色,卻又淡然看著座前人,只微微一笑道:“王上,今兒個是好日子了。”
秦幕恩面無異色,卻好似若有所思一般,獨自靜了半晌,才道:“你好似素來不愛熱鬧,本王近來總不曾見到過你。”
柳嬪點頭:“確實如此,臣妾素愛冷清,這宮里頭一般也不歡迎誰來。”
言下之意卻叫秦幕恩一時失笑:“你這股怨氣倒也該收斂收斂了,這些年過去,王后對你的縱容也不少了。”
“是,敬謝大恩。”
說著話,兀自端杯,又道:“王上,我瞧著您這一身酒氣倒似是有心事一般。”說罷,低頭又笑:“莫不是來臣妾這兒還得先把自己灌醉了才走的進來。”
后者聽罷又是一笑,卻有幾分開懷:“你還是快人快語,說起話來卻叫人心里暢快。”
說罷眉間卻是一沉:“好在還有你能陪本王暢飲。”
柳嬪也不多言,當即你來我往又是兩壺盡空,秦幕恩此刻卻已經有些熏熏然,目光也仿佛有所渙散。
卻依舊神志清明。
只瞧著柳嬪又道:“王上又何苦難為自己,不想去的地方不去就好,想見的人大膽去見便好,如此折騰往返,既惹自己不痛快,又叫有些人同樣傷心。”
秦幕恩聽罷卻是一笑,嘆然道:“你們這一個個啊,還等著本王喝醉了再要說著這些話,真當本王是傻子不成?”
柳嬪卻笑了:“臣妾不敢如是想,王上,只不想您受了委屈。”說著,側眸瞧向一旁婢子,低聲道:“她怎么還沒來?”
婢子點頭道:“奴婢去的時候昭妃娘娘正在泡澡吶,這也不好打攪,只讓千果待會兒傳話了。”
柳嬪蹙眉:“真是不爭氣!枉費我一番苦心。”
說著話只看向兀自飲酒的秦幕恩,眼珠一轉又繼續道:“王上,有些話臣妾不知當講不當講。”
后者垂眸:“但講無妨。”
“是,王上,您既是大元國的王上,想要的東西,總是信手拈來,又何曾懼與其他說法。”
“此話何意?”男人抬頭,目光凝聚。
柳嬪頓了頓神,大著膽子又道:“我今日才見到昭妃,曾與她閑聊許久,她的心里卻還惦記著王上吶。”
秦幕恩聽罷失笑:“昭妃的心里若真有本王一分位置便是好了。”說完,又覺多言,卻見柳嬪自是眉間見笑:“王上,昭妃的脾性您也清楚,便是喜不喜歡,她自己也鬧不明白,雖不似其他人那般臣服與您,卻不也正因此,成為另一番風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