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到了,鼓聲響起。
一個輕輕的墜音帶著些許靡靡,自周邊如浪環來。
所有看客的心都被勾起,盡皆抬頭往上看去。
簾幕緩緩拉下,入目卻只是一個柔膩的背影,靡紅襯著雪白,勾起人無限遐思。
嚴安垂眸,陳公公也始終不敢抬頭。
秦幕恩緩緩伸手,殺意自眼底翻涌,如鋪如蓋,漫卷了整間大堂。
外頭,影子們踏著夜色悄然而來,攀在墻檐四周。
夜幕四合,安寧中暗潮洶涌。
秦幕恩的視線始終停下高臺上的人影之上。
樂子緩緩而起,她身姿妖嬈,又如此輕盈,仿佛月下飛花,幽夜清露。
看客們屏住呼吸,臺上的女子緩緩扭身。
側過了半張臉來。
就在真顏即將掀開的下一瞬,一道黑霧繞起,隨即一個人影飛身而上!
而此刻的秋婉,卻還沉浸在滿心委屈與不甘之中。
她想著自己將要面對這么對雙眼睛的巡視,身心羞辱,一時間連身形都有些站立不穩。
只一念閃過,卻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接著一股韌風自身旁卷起,裹挾著無端迫意,卻又帶著無比強勢又安全的暖意,叫她心中忍不住略一寧靜。
在抬頭,他帶著面具不想叫外人看到自己,可那雙凜冽俊美的眸子,卻叫秋婉一眼認出真身。
是他,秦幕恩!
“你來了!”她喜極而泣,反手將男人緊緊擁住,好似在這一秒他就是自己唯一的救贖。
秦幕恩只將她旋身抱起,翻身如若化蝶,眨眼出到門外,馬車也已經久備多時。
入了車子,秋婉的心才緩緩安靜下來,只由著心內委屈盡數宣泄而下,秦幕恩攏著她的腦袋,自是心疼不已。
只柔聲寬慰道:“他們可有欺負你?”
秋婉抬眸,搖搖頭:“倒也沒有。”
于是便將自那日被擄之后,這幾日經歷的所有都統統說了出來,末了還道:“那些姑娘倒也著實可憐,我猜著王姨的女兒指不定被賣到了哪處去呢。”
“你還有心思替別人操心。”秦幕恩說著伸手刮過她的額心,又沉下眸子:“本王說了不許你你一人去外頭,你怎么不肯聽話。”
語調放重了幾分,秋婉也只當聽不見,湊著腦袋又往他身前去:“以后不敢了,這回確實太可怕了。”
如今叫她見識了世態滄桑,秋婉的心也由不得有些麻了。
只抬頭看著眼前人,瞧著他俊朗眉眼下氤氳的怒意,唇線鋒利又冷峻,好似隱忍著洶涌情緒。
他垂眸,四目相對,看向她的視線里又多了幾許溫和:“怎么了?”
秋婉撇了嘴,輕輕靠在他身前,低聲呢喃:“沒什么,你會怎么對那些壞人?”
這些人罪大惡極,死有余辜,想必這事之后嚴安那邊自然會去處理,但眼下來看,秋婉擔心的只是那些無辜的姑娘。
“交由官府,這往后一條線還要繼續查,暫且沒那么快出結果,不過你回來就好,余下的不必擔憂。”他說著話,伸手撫過秋婉臉頰:“在素花樓里害怕么?”
“怕,不過才知道,原來蒼生確實不易。”
這一下倒叫秦幕恩忍不住面露笑意:“婉兒如今也懂事了。”
兩人回到客棧,秋婉的一顆心也才堪堪放下,只見了白荷,瞧她哭的傷心,便也心內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