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這許多宮人婢子賺到的銀兩都并不是花在了自個兒身上,卻都是拿了一樁貼去了外頭那些家人們的身上,尤其是像千果這種女孩子,指不定家中有哥哥,還有弟弟,她掙來的一些俸祿,說到底也是要用去貼補家用的。
聽到秋婉這么一問,千果卻是擺了擺手,眸色黯淡了一瞬。
畢竟這宮中的弟子丫鬟,一個比一個機靈,秋婉還以為是她不好意思同自己說難處,畢竟說了又怕叫其他的宮人婢子去效仿,隨后通通都來借著苦沖著秋婉要錢。
只這么想著,又寬慰千果:“無事,你但凡有難處跟我講便好。”
與秋婉而言這尋常的幾兩碎銀還是拿得出手,若是千果家中真的有困難,她自然也不能坐視不理。
只見她如此好,千果才又細著聲道:“娘娘,我小的時候家人就都不在了,索性我被人撿了,賣到這宮中來的。”
沒想到千果身世如此凄涼,卻出乎了秋婉的預料。
這無父無母,孤苦伶仃的在這宮中活著,好似也沒個期盼,千果年紀還小,秋婉只覺得心中憐惜,又看著她道:“可是為何,你從來也不知道自己家人在哪兒嗎?”
她只以為千果小的時候便已經流落在外,所以到后來也尋不到家人的蹤跡,可沒料千果抬起頭黑亮的眸子,其中已經暈上了一層水汽:“那年戰亂,爹娘還有哥哥都餓死了。”
這一句話說的輕描淡寫,可接受這個事實卻要千果花了多少時日,秋婉卻是想都不敢想的。
只又擺擺手,這樣沉重的話題也沒必要再繼續,索性笑著又將她牽起:“無妨,如今梨月殿便是你的家,日后啊,再給你尋個好人家嫁了,往后的日子也不會過得太難。”
聽她這樣一說,千果忽而羞澀的滿面通紅,立刻擺擺手:“我只想要一輩子都留在娘娘的身邊,服侍娘娘。”
她說的認真,也自然是有這番打算的,秋婉心中感動,卻也不能任由她被這樣去了,只笑著道:“傻姑娘,你年歲還小,這日后若不成還要老在我身邊不成。”
她已經有了白荷,且也知道白荷是隨她從慶國一起來的婢子,又如果又真的和張鐮有什么感情的話,其實到末了未必不是一種好的歸宿。
這才是為何在出了事之后,秋婉說什么也要救下兩人的原因,都是來自于慶國的人,手心手背都是她的珍寶,在況且這樁姻緣在她眼中看來也是極好的,雖然宮里現在不肯認,但這再往后推推可不就是名正言順的。
秋婉又何必要將它毀了,只盼著這兩人現在多少克制一些,這到往后,好日子可還長著。
于是又看著千果,想著她現在年歲不大,或許對這些事兒也沒什么概念,又況且她經歷也確實悲慘,或許如今在梨月殿里過上了幾日好日子,倒還確實對外頭的事兒沒什么惦念。
索性又沒有多說,只點點頭由著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