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云密布,小雨如絲,長安城上不知何時落起毛毛細雨,進而在雷聲的轟鳴下轉化為傾盆大雨。
皇城本該寂靜的夜被大雨打破,陣陣戎裝列隊聲混雜在雷雨之中,閃爍的火光早已被大雨撲滅,只能借著雷光觀察到一些難以察覺的異樣。
約摸半炷香之久,錦蕭已達長安東北區域,這里離皇城很近,他索性踏空飛躍到皇城外圍最高的城樓上,足有四丈之高,可以縱觀大半個皇城和長安。
廝殺聲在大雨的掩蓋下如蚊蟲細語,卻逃不過錦蕭具象化增強的耳力,他靜靜坐在城樓之上,在等一個機會。
很快,皇城東邊的一些府邸開始傳來廝殺聲,聽聲音也就兩里之距。
錦蕭知道,機會來了。
縱身一躍,身形驟掠兩丈之上,踏空再一飛躍,離地已是八丈之遠。
此間,他不斷踏空而行,在這個高度絕對不會被人輕易發現。
畢竟,這里現在不太平,被人發現的話想渾水摸魚就難了。
“瀾兒,快走!”
“阿娘!”
離廝殺聲起的府邸不到百丈處,錦蕭便被地面傳來的清麗女聲吸引,踏空停下腳步低頭一看,是一花信年華的女子,正牽著一豆蔻少女往西而去。
兩人身后,則是十數道蒙面黑影窮追不舍,不出意外的話,這母女倆活不了多久了。
在今夜被追殺的,想來也只有當今太子李建成亦或其親信之人,看這母女倒也長得可以,只是可惜了。
他能救,卻不能救。
錦蕭不是冷血的人,只是這些都是過往的歷史,他不能隨意去改變,時間悖論跟蝴蝶效應他是懂得。
萬一牽一發而動全身,導致后世發生重大改變,他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噗嗤!”
逃不多幾步,落后在母親身后一步之遙的豆蔻少女被率先追上,黑衣人一刀刺向,花信女子回眸一驚,忙停下腳步回頭拉過少女。
這一停頓,黑衣人直接追上,剛剛揮刀的黑衣人更是一個箭步直接一刀穿過她的腹部。
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一進一出,女子直接倒地,眸子越發迷茫的看著空中落下的雨,心中萬分不甘。
“阿娘…”
“不要離開瀾兒…”
“阿娘…”
少女跪在地上使勁晃著母親的手,身上早已濕透的錦裙占上些許鮮血,如地上猩紅的血般隨雨水的沖刷淡化。
錦蕭閉上眼睛,眼前的一幕多么熟悉啊。
年幼時的他與母親相依為命,不成器的父親是個賭徒,留下一堆賭債便自殺離世,母子倆生活過得十分艱苦。
要生存,也要躲債。
十歲那年,債主找到他們母子倆,準備抓自己去抵債,母親為保護自己挨了一刀,當天離開了人世。
而那天,也跟今天一樣大雨傾盆。
他當時也跟眼下的少女一樣跪在母親身旁,晃著母親的手讓母親不要離開自己,可結果還是沒能如意。
邁出腳步準備離開,接下來會發生什么錦蕭已經知曉,他不忍心去看,也不敢去救。
黑衣人慢慢圍住母女二人,手中的唐刀緩緩舉起,一聲驚雷閃過,仿佛給母女倆判下了死刑。
又或者,是一條生路。
因為,意識模糊的女子在那一道驚雷閃爍之際,看到天空懸浮著的身影,一個身著白衣的翩翩少年。
那張臉,宛如九天而下的仙人,美不勝收。
可惜的是,驚雷過后,黑暗中的白衣少年踏步準備離去。
“求求你…”
“救救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