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向榮知道李喜發最愛吃包子,謝政堂走后,聶向榮帶著李喜發來到了包子鋪。雖然天不是忒冷,但隨著吃客的進進出出,包子鋪的門一開,一股帶著肉包子香氣的熱氣就從包子鋪向外涌出來,然后慢慢地飄散在包子鋪門臉前的四周。進了包子鋪,聶向榮把狗皮帽子一摘,又變成了在黃坨莊左家扛活時的聶向榮了。聶向榮要了兩壺燒酒、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盤攤雞蛋,又要了二十個包子。
聶向榮一要完嚼谷,呲著大黃牙,瞇著小眼睛,忙三火四地問:“李哥,穗子出門子了?”
李喜發呵呵笑著,說:“前些……年在集……上見過東家……一次,他說穗……子出門子了。聶大……膽,你還……惦記著穗……子?”
聶向榮嘻嘻笑著,說:“這兩年不大惦記了,剛離開那兩年惦記得呃。”
李喜發還是呵呵笑著說:“哪有東……家讓閨……女嫁個扛……活的?你……是賺了,東家不讓……人笑……掉大牙?”
聶向榮有些傷感,說:“都怨自己窮。”
聶向榮說到傷感處,酒菜上來了。酒菜一上來,倆人誰也沒開口,大口吃喝起來。待喝得心發癢,臉發紅,聶向榮才開始嘮正事。
聶向榮喝口酒,說:“李哥,我現在的東家是倒騰煤的,就是把煤從礦上拉到城里,正缺車老板,讓我回來過年時在老家幫他尋摸著。我現在的東家人不賴,給的勞金也多。我尋思著你老實巴焦,肯出力氣,不會給我丟面子,正合適。今天要是碰不上你,我明后天就去程渡口找你。”
“聶大……膽,這話我……哪能說得……出口。現在的東……家和我多……少沾點親,人……也沒挑,我哪……能說走……就走?”李喜發磕磕巴巴說完,喝口酒,夾塊攤雞蛋塞進了嘴里。
聶向榮把頭探到對面的李喜發面前,呲著大黃牙,瞇著小眼睛,小聲說:“李哥,今年都過四十了吧?還沒碰過娘們吧?在那煤礦邊,一溜房子都是窯子鋪。東家給的勞金是勞金,光是東家給的盤纏,不光夠一路吃喝,到了窯子鋪,小娘們隨便挑。摟著小娘們睡上一宿,身子骨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就甭提了。”
李喜發走道一拐一拐的,說話磕磕巴巴,一直說不到媳婦。本來喝了酒就臉紅,心跳加快,聽了聶向榮的這些話,李喜發臉紅成了絳紫色,心跳得旁人都能聽到。李喜發不知道說什么好,也不知道做什么好,順手拿起了眼前的酒杯,喝了一口。
聶向榮又把腦袋探過去,接著說:“李哥,你要一到那,我先帶你去窯子逛逛,先嘗嘗娘們的滋味,娘們的滋味比酒的滋味要辣多了。
剛喝完一口酒的李喜發還是不知道說什么好,還是不知道做什么好,正好這時包子被端了上來。李喜發抓起一個包子,吃了一大口,才覺得心口窩舒坦了點。
聶向榮再次探過頭來,淫蕩蕩地說:“娘們的滋味比包子的滋味要香多了。”
聽了聶向榮的話,吃了包子后心口窩剛舒坦了點的李喜發又覺得心口窩忙亂起來。
聶向榮直起身,正兒八經地說:“這些天你尋思著,過了年我去程渡口一趟問你個準信。要是你定下來去,咱倆正月十七在城里的汽車站見。”
好喝酒和愛吃包子的李喜發被聶向榮說動了心,恨不得馬上讓聶向榮帶著去那煤礦邊的一溜房子里嘗嘗比酒還辣、比包子還香的娘們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