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死了男人后,見天插著門悶在屋里抽悶煙、滿院子里的人里只給劉玉娥開門、要找人上集上買好嚼谷時才搭理搭理王寶銀的謝李氏,看著讓人懊糟。
剛開始,謝政堂尋思著,剛死了男人嗎,沒了靠山,女人哪能不難心些日子?過些日子,也就該咋過日子就咋過日子了。剛過了年,謝潘氏說要找于大拿來試試,謝政堂實在覺得沒啥必要,可一想試試總比不試的好,也就沒攔著找于大拿。
沒能進到謝李氏住的屋里的神漢于大拿的神力還不能穿透一層薄薄的窗戶紙降妖除魔,窩在謝李氏住的屋里的妖魔還在為所欲為。于大拿來后,謝李氏不但沒好,而且還呆呆傻傻了,天熱了連開開窗戶通通風涼快涼快都不知道了。
自打過了年,謝政堂就沒斷了忙活。謝政堂忙完了送糞,忙揚糞;忙完了揚糞,忙耕地;忙完了耕地,忙播種;忙完了播種,忙夏鋤。忙來忙去的謝政堂偶爾尋思尋思謝李氏的毛病,可忙得根本沒經歷細細地尋思。
忙完了夏鋤,足足睡了一宿一天解過乏后,這天夜里,謝政堂吹燈躺下后,一直沒斷了尋思著謝李氏的毛病,翻來覆去睡不著。躺了一會,謝政堂又起來,摸著黑穿鞋,下地,坐在椅子上抽著煙接著尋思。謝政堂到了二半夜才又摸著黑上炕躺下,可還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謝政堂折騰來折騰去地尋思了一宿,也攪得謝潘氏一宿沒睡踏實。
謝政堂夜里一個勁地折騰,謝潘氏就知道家里有了啥事,可左尋思右尋思也尋思不出來又出了啥事。沒尋思出來最近家里又有了啥事的謝潘氏,吃了早飯馬上擰著小腳來到了能掐會算、說啥一說一個準的二兒子媳婦的屋里。
謝潘氏打著哈欠進到謝王氏的屋時,謝王氏正坐在椅子上用拳頭捶著倆大腿根。
見自己婆婆進來了,謝王氏忙起身,說:“媽過來了,吃了嗎?”
“剛吃的。我起來晚了,吃得比你們晚。”謝潘氏回了謝王氏的話后,邊打著哈欠,邊坐在了椅子上。
謝王氏坐下后,彎下腰用拳頭捶著后背,說:“這些日子,在地里跟著忙活。剛歇下來,腿也疼,腰也疼。往年,跟著鏟完地,也沒覺著這疼、那疼。”
“上了歲數了嗎。過些年,我連做飯都干不動了,就該輪到你做飯了,你就不用再跟著忙活地里的活了。”謝潘氏給謝王氏說著寬心話后,打了個哈欠,又說:“家里不知道又出了啥事,昨個老頭子又折騰了一夜。先吹燈躺下了,翻來覆去地折騰;過會又摸著黑下地坐在椅子上抽煙;也不知道啥時辰上炕睡下的。”
謝王氏停下了捶打腿和腰,沒斷了眨巴著鼓出來的眼睛,尋思了半天,終于張開了鼓出來的嘴,說:“最近家里能有啥事?掛了鋤,我爸八成有了閑功夫尋思桂芬媽的毛病了吧?”
“可也是,除了這事,家里還能有啥事呢?”謝潘氏邊打著哈欠,邊附和著這個能掐會算、說啥一說一個準的二兒子媳婦。
倆人又聊了一會,一直打著哈欠的謝潘氏困得實在挺不住了,和謝王氏說:“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我得回屋補上一覺。”
話一說完,謝潘氏也沒顧得上聽清謝王氏的回話,就趕緊著起身,擰著小腳離開了謝王氏的屋。
謝潘氏走了一會后,張滿福媳婦進來了。
住進謝家院子后,除了過來做活計或有要緊的事情,張滿福媳婦從來沒來過謝王氏的屋里閑呆會,閑聊會。
張滿福媳婦一進來,謝王氏馬上站了起來,說:“滿福家的,稀客呀,稀客呀,快坐下,快坐下。”
不大愛吭聲的張滿福媳婦看著謝王氏坐下后,自己也坐下了,說:“剛剛,我正和滿福編著炕席,謝大大到了我屋,說要和滿福單獨聊點事,讓我上你這坐會。謝大大沒讓我去謝大媽屋,說謝大媽睡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