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大乾氣數將盡,內有十八路反王、六十四妖塵,外有妖洲魔國虎視眈眈,內憂外患、搖搖欲墜,人族威嚴被妖魔踐踏,京都竟然出現了妖魔食人的慘事!
柳常架海擎天,以一己之力內安民生,外抗妖魔亂軍,足足延續了大乾數十年國運,最終油盡燈枯,堂堂的三品大儒,竟然活活累死在任上。
死時百姓十里長街哭送,扶靈百里,被大乾皇帝封為汴京城隍。
如今改朝換代,大艮朝已經立國一百六十年,柳常依然是香火鼎盛,新朝都要對其禮讓三分。
對這樣的治國良相,包正唯有感佩,親手為這位即將見面的城隍爺上了柱香,而后才跟隨兩名鬼神繞過城隍金身,走入后廊。
兩位鬼神以香火金光開路,帶著包正進入陰司。
眼前景物一變,只見陰風慘淡,霧障重重,遠遠見到一條幽黑浮沉的河水蜿蜒流淌,忽而浮出地表,忽而又沉于地下。
一些陰魂在黑甲陰差的帶領下,先后投入河中,由天地選擇,轉生各道。
“這便是三途河了罷?”
聽和尚說過,三途河又名忘川河,一經河水便讓人遺忘前世,等同是無數碗傳說中的孟婆湯。
所以陰司其實是沒有孟婆的,上世藍星的傳說也僅僅只是傳說而已。
一名夜游神笑答道:“先生說得是,這便是三途河,此河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要往何處去,只知是從天地生成就有。各地陰司皆可見河段,助陰魂遺忘前世,轉生之用。”
包正點頭,又問道:“哦,莫非生人去世,都要受這三途河水的沖撞洗滌,而后才能轉世嗎?”
“那也不全是,遇到生前大德大賢、陰德積厚的人,陰司會征求其意,或留于陰司為鬼神,得享陰壽;或出動陰司渡船,助其渡河。這渡船也是天地生成,不渡逆天修士,不渡無德之人,必是前生修橋鋪路、散粥抗災、與國有功之人,方得渡船相助。”
“另外如果是家人誠心為死者祈福,至誠至孝,肯為先人分擔前世罪責、奉獻今生德修,若死者陰德積累本就只差一線,也有很大機會登上這渡船。”
鬼神知道包正不凡,回答唯恐不細,用心解釋道:“這渡船雖一樣無法保留渡者前生記憶,卻可保證其不墮入畜生、餓鬼道中......”
包正贊許:“甚善,如此才顯天地公道。若是殺人放火坐車轎、修橋補路無尸骸,陽間還有誰肯做好事?那真就成了妖魔當道,民不聊生了。”
果然,陽間公道七成卻在陰間。
這渡船天地生成,不渡惡人,不渡修士,任你前生是二品宗師還是一品宗首、甚至真仙羅漢,一樣要入三途河走上一回,這便是大公平。
當然若是真仙羅漢,自然有死后應對三途河的預留手段。
大衍四九,其一為變,總會留出一線生機;而且這一線生機不察善惡、不論正宗旁門,這卻是連天地都不管的。
這名鬼神聞言深深看了一眼包正,歡喜贊嘆道:“先生果是不凡,咱家城隍爺爺也是這樣說的......”
包正與兩名鬼神邊走邊閑聊,前方氤氳陰氣中,漸漸顯出又一座城隍廟來。
與陽間所見的不同,這座城隍廟更為高大雄壯,門前有陰兵守護,見有生人來,紛紛注目凝視。
一名身材高大,頜下柳髯飄拂的中年男子站在廟前,含笑望著包正,遠遠拱手道:“汴京城隍柳常,恭迎先生。”
雙目閃過一抹金光,暗中查看包正實力,卻發現包正周身氣機深藏,法力不顯,竟是高深莫測。
法家‘規避’神通最能隱匿實力,就算是同為法家修士,也要法力高出包正三倍才能探查,柳常雖然是夏洲城隍之首,卻還沒有這樣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