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映塵頓時笑道:“和你說過啊,今天不開心的事情,和你說過之后,心情就好了很多。這是老師以前告訴我的。”
這時,大爺左手端著一個鐵盤,右手端著一扎啤酒,向這邊靠了過來。他利落地將手中鐵盤往桌上一放,挨著大媽坐了下來。
大爺大喝一口,長舒一聲,開口道:“沒什么不能說的。三年前,咱兒子死于一場怪病,那時候他才不過二十歲,同你們一般年輕。可在一次遠行之后,他的身體開始迅速地衰老,短短數月,竟然變成了一副垂老模樣。我這輩子也沒想到,自己的孩子會老得比我還快,拋下我們老兩口,就這么去了。”
楊映塵聽得眉頭一皺,大爺說得很平靜,但話語里的波瀾,他似乎能夠感同身受。這時,他也明白了寧華樓的意思,別人的傷心之事,不能隨便問起,看來自己還得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可憐我兒一生勤懇善良,竟然患上這等怪病,我們幾乎花光了一生的積蓄,四處尋醫,卻一無所獲。就連名醫見了他的癥狀,也是束手無策。最后靠著一些魂師醫生的厲害本領,才讓他多活了幾個月。”大媽想起了那些不好的回憶,心痛地說道,“看著他的模樣一天不如一天,我們心里實在不是滋味兒。直到最后的最后,他甚至連一滴水都喝不下去。我們將他生下來,卻讓他受這樣的痛苦,我們實在太內疚了。”
“是啊……真希望那孩子的在天之靈能夠原諒我們……”
寧華樓舉起杯子,看了一眼大爺。
大爺趕緊端起杯子,兩人輕輕碰杯,
“放心吧,他肯定不會責怪你們的。”楊映塵深有感觸地說道,“雖然我已經記不清父母的樣子了,但我還是很感謝他們,能夠讓我來到這個世上,給了我厲害的武魂,還能讓我認識朋友,我很喜歡這一切。我想,他也是一樣,雖然身染疾病,但是直到最后都有你們一直陪伴著他,他又怎么舍得責怪你們呢?”
“映塵……”
大媽抹了抹微微泛紅的眼眶,“想不到你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他們一定是愛著你的,盡管沒能在你身旁,但我相信他們一直在某個地方守護著你。”
楊映塵堅定地點點頭,“嗯,我知道。”
寧華樓大喝一口,輕嘆一聲,說道:“說來慚愧,我還經常責備父親過于嚴厲,現在看來,是我的問題,是我過得太安逸了。”
“你不一樣嘛,你肩上的擔子可重著呢。”楊映塵安慰道。
“我和幾個弟弟,就目前而言,沒有一人擔得起宗門繼承人的重擔。我們總是一起埋怨父親對我們過于嚴苛,但是當我站在他的角度考慮之時,我才意識到他的難處。”
大爺哈哈一笑,端起杯子,又和寧華樓一碰,說道:“我看你氣質不凡,今后必成大器,要對自己有信心啊。”
“借您吉言。”
大爺看了一眼楊映塵,又看一眼寧華樓,說道:“你應該在十二歲左右,你應該快滿二十吧?”很顯然,前半句是對楊映塵說的,后半句是對寧華樓說的。
楊映塵點點頭,好奇地問道:“完全正確,大爺你太厲害了,這是怎么看出來的?”
“哈哈哈,”大爺得意地笑了笑,“猜的!”
“這咋猜呢?”
“我一開始不是說了嘛,看見你倆,讓我想起兒子了。我們夫婦倆雖然相貌普通,但那個孩子卻長得十分好看,不比你們兩位帥哥差。”
“對!那時街坊都覺得是咱們撿來的孩子呢!”說起美好的話題,大媽臉上又洋溢出幸福的笑容,指了指楊映塵,“那孩子十二歲的時候,跟你一樣,很想跟別人說話,但卻又不太敢開口。一旦和別人談愉快了,就收不住了那種。”
大爺則對寧華樓說道:“十八歲的時候就和這孩子一樣,看上去陽光帥氣,而又成熟穩重。如果他還好好地活著,雖然不像你們魂師那樣有出息,但也會成個人才吧。”
寧華樓沒有多說什么,猛然舉杯說道:“干!”
“干!”
杯中酒一飲而盡,宛如清涼浪潮,撫潤鼻喉,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