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穿著黑色的風衣，右手拎著柳童的箱子，左手捏著一根棒棒糖。和柳童在一起時，他就用棒棒糖代替煙。
他把棒棒糖放進口中，心臟抑制不住地跳動起來。
要說嗎？他在心底問自己。
四歲那年，他在游泳池里套著游泳圈大哭大喊。七歲的她從旁邊游過，溫柔地對他笑了笑，將自己扎頭發的頭繩給他玩，他瞬間不哭了，也嘻嘻笑起來。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那水藍色的頭繩仍然戴在他的手上。
六歲那年，他上小學一年級，路過操場時，被一群高年級的攔下。
“小子，把錢交出來！”
“不準欺負他！不然我就告訴老師！”九歲的她比他高了一個頭，擋在他的身前。
后來還是老師來解了圍，可那一刻，她看起來就像一個英姿颯爽的女騎士。
十歲的他彈著吉他，她是唯一的聽眾，托著臉，微笑地盯著他。
“你會彈《小幸運》嘛？”她眨了眨眼睛。
“現在還不會。”他搖了搖頭，卻看見她臉色的失望，又連忙補充道，“但我依舊會學的！以后一定彈給你聽！”
她的眼里仿佛一下子有了光：“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結果到現在還沒有彈給她聽過。
“喂喂！你到底要說什么？火車馬上進站了！”柳童在他眼前揮了揮手，眨巴著大眼睛盯著李一。
“我想說……”他突然咽住了話，臉色變得緋紅，他突然膽怯起來，害怕柳童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需要照顧的弟弟。
李一笑著搖了搖頭：
“沒什么，我給你準備了送別禮物。”
他遞過去一個橙子味的棒棒糖，又變戲法似的從背后掏出四朵玫瑰花，看著柳童驚喜的雙眸，他又開心地笑了。
“阿李，你還是笑起來好看。”柳童紅著臉接過棒棒糖和玫瑰花。
李一笑瞇瞇地拍了拍她的頭：“你走吧！”
“嗯。”柳童點了點頭，走出幾步又轉過頭來，“要記得中考啊！”
“一定！”他揮了揮手，看著柳童消失在視線里，雙手插進褲兜，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火車站。
四朵玫瑰花代表了承諾、誓言，象征著海誓山盟和至死不渝。數字四代表著誓言、至死不渝，是一種真誠的承諾，表示即使死亡也不會忘記對于她的感情，永遠將此放在心中的位置，勇敢面對之后的困難。
……
“柳童，我愛你。”
未說出的話，其實就是五個字。
簡簡單單五個字，她卻再也聽不到了。柳童離開后短短幾個月，在高考前夕，跳樓自殺身亡。
“柳童，今天是你的生日，1月21日。”李一點燃了蛋糕上的生日蠟燭，火紅色的燭光照亮了他如今死魚一般的雙眼。
柳童走了，他的心也死了。
他的眼神淡漠，神情麻木。那無神的雙眼中，透出一絲機械和遲鈍，又帶著一絲憂郁，流露出歲月里風霜雪雨的痕跡。眸底略過一抹隱隱的執著，蘊含窮盡一生的等待和無望的期許。
“柳童，生日快樂。”
時間擦去了我們的故事，晚風吹來一陣嘆息，日落烘托了離別的場景，深夜又是誰在思念？
未說出的話，變成了一輩子再也沒有機會說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