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威王愣了下,道:“什么意思?”
姬定道:“如果我活過今日,我要成為楚國相邦。”
楚威王愣得半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過得片刻,楚威王突然笑意一斂,怒瞪姬定,問道:“你憑什么?”
姬定笑道:“憑我在一年之前,就已經預料到今日大王會在自己的大殿中,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嘲笑,試問荊楚大地上,又有誰能料到今日,這本事配不上楚國相邦一職嗎?”
楚威王緊鎖眉頭,道:“你說你去年就料到寡人有此一敗?”
姬定呵呵道:“難道大王認為我站在這里只是一個巧合嗎?如果大王當日見到我,今日落寞的那便是秦君,那便是齊王,而大王應該風光無限,真可謂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啊!”
楚威王瞇了瞇眼,道:“你這只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
姬定笑道:“大王可以認為我是誤打誤撞,難道大王認為張儀也是在誤打誤撞嗎?”
楚威王皺眉道:“此話怎講?”
姬定輕搖羽扇道:“大王可借我一扇屏風,一支筆,我自會幫大王解釋清楚,我為何能夠料到今日,這絕對不是誤打誤撞。”
楚威王遲疑少許,然后向旁邊的侍從點了下頭。
很快,一扇屏風便抬上大殿來,一個侍從又將筆給姬定遞上。
姬定不放羽扇,單手持筆,在屏風上隨意畫得幾筆,當今中原大地的勢力分布在這草草幾筆下,變得清晰無比。
什么時候這地圖變得這么容易畫呢?
楚威王收起小覷之心,但臉上還是充滿著不屑。
姬定站在屏風旁,從容不迫地說道:“大王請看,這便是當今諸侯勢力的分布圖,若以實力劃分,諸侯國可劃分三等,秦、齊、楚為一流強國,三晉與燕乃二流強國,中山與宋乃三流強國,其余的暫時可以忽略。在三家分晉之前,諸侯想得是如何稱霸,但是如今的話,由于各國勢力的壯大,諸侯們的野心也隨之膨脹,想得是如何殲滅他國,一統中原。”
楚威王聽得是若有所思,這事要是姬定不講,他還真沒有意識到。
姬定又道:“當前這種局勢,稱霸相對而言,是比較簡單的,若想要兼并他國,其實是非常難的,因為這不是兩個國家的問題,而是十多個國家的問題。目前的問題就是誰都想兼并對方,但誰又都不愿意對方兼并其它諸侯國。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就必須尋求結盟,以此來打破僵局。而我將張儀此番計策,稱作合縱連橫。”
楚威王道:“合縱連橫?”
雖然合縱連橫乃是這時代的主旋律,但是目前來說,姬定是第一個提出這個概念的人。
而這個概念將一直都會沿用下去,是每個外交家的必修之課,且永不會過時,不說大國戰略,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時常用到這個策略,只是他們沒有意識到。
姬定點點頭,道:“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也;橫者,事一強以攻眾弱也。”
楚威王喃喃念叨一遍,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姬定解釋道:“最初張儀使楚,與楚結盟,視為橫者,事一強以攻眾弱,其原因在于當下。”
“當下。”
“正是。”
姬定點點頭,道:“就當下而言,秦國與楚國并沒有尖銳的矛盾,秦國目前最渴望的乃是將魏國在河東的地區收入囊中,同時打擊三晉,獲取東進的道路,故此張儀選擇連橫。”
說話時,他筆鋒在地圖上劃過,一個箭頭自西往東。
楚威王似乎忘記方才被姬定嘲笑的事,面色嚴肅道:“寡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與秦國結盟的,這明明對秦國有利,張儀為何又放棄連橫?”
姬定笑道:“方才我已經說得十分清楚,張儀選擇連橫,乃是就當時情況而言,然而,在秦國與楚國結盟的期間,張儀已經獲得最渴望河東三鎮,那么連橫之策,便可暫時放一放,畢竟張儀乃是一流強國的相邦,是要看得更加長遠一些。
近年來楚國勢力擴張極快,又將勢力伸向巴蜀之地,乃是秦國未來的心腹大患,故此張儀在得到連橫之利后,立刻改變為合縱戰略,密謀與魏韓結盟,合眾弱以攻一強,同時還挑撥齊楚關系,打擊楚國上升的勢頭,張儀此策,近遠之利皆獲,使秦國成為最大的贏家。”
說到這里,姬定突然呵呵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