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要比姬定大了差不多十歲,但是二人關系,卻是如師徒一般,這一切皆因姬定的自信,不管是跟誰交談,他都充滿著自信,不會因為年紀、身份而表現出矮人一等。
久而久之,人們就忽略了他的年紀。
回到岸上,姬定又向王子槐道:“方才我們行過的地方,都需要劃出來,由朝廷直接管轄。”
王子槐點點頭道:“我親自吩咐人去安排的。”
姬定頷首道:“有勞了。”
王子槐也不甘于就在旁邊瞅著,方才姬定的一番言論,點燃了他心中的激情,他也想參與其中,于是自告奮勇的將這些活都給攬了下來。
姬定也由著他,畢竟大家都知道,楚威王就是想借此鍛煉王子槐。
王子槐走后,姬定又與子讓沿河邊一邊交談著,一邊欣賞著這里的風光。
“你應該沒有這般好心,要為楚國培養出一位圣賢之君來。”子讓似笑非笑道。
姬定呵呵道:“那老先生真得誤會我了,記得在衛國的時候,我對衛侯建議,比對王子槐的建議可是多多了。
然而,衛侯并未完全聽從,原因就在于他最在乎的是他的權力,如果他當時選擇除掉紲錯、擎薄等人,衛國也不會被鄭國取代。”
子讓偏頭看向他,問道:“那你與他們有何區別?”
姬定沉吟少許,道:“也許我與他們的區別,也就僅僅在于,我更懂得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吧。”
子讓撫須哈哈笑道:“論自吹自擂,可真是無人出周先生之右者啊。”
話說至此,他稍稍一頓,又道:“可真要論聰明才智,只怕也少有人能夠與你匹敵。其實在你告知老夫,你的計劃之后,老夫心中就一直有一個問題,始終參悟不透。”
姬定問道:“什么問題?”
子讓道:“就是如何將工技之學與治國之道結合起來,要知道工技之學只是墨學中其中的一門學問,墨學中有專門的治國之道,也就是非攻、兼愛、尚賢,但是這些,你又統統不用。
而楚王的態度其實也說明,這工技之學到底只是工技之學,是難登大雅之堂,他只是將新式船只視作珍寶,但這與治國無關。
不曾想,你還真就將這工技之學與治國之道,結合在一起,如此變法,無疑最能體現工技之學。”
為什么長久以來,工技之學無法得到統治者的重視,真不是君主昏庸,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統治者的目的是令國家安定,工技之學不涉及這些,故此需要儒家,需要法家,用這些學問來幫自己統治這個國家。
而當朝堂上全都是儒生、法家,工技之學自然就難以受到重視。
然而,他們只不過是當局者迷,他們并未理解,其實周王朝的沒落,不是因為烽火戲諸侯,而是因為生產力的進步,導致舊的制度必然瓦解。
在歷史長河中,雖如羅貫中所言,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皇帝輪流做,但縱觀歷史,其中幾個極其重要的轉折點,都跟生產力發生進步有關。
姬定作為旁觀者,自然知曉其中道理,這也是他的優勢,故而選擇反其道而行,他在朝中說得是一套,在這里做得又是另外一套。
什么都不管。
我干我的,你們干你們的,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這算什么變法?
但其實這才是真正的變法,當交通環境發生巨大的改變,很多事都得隨之改變,甚至于可能會影響到天下大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