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不要著急我現在就去。”
吳氏說著,用手拍了怕身上的衣裳,往外面走去。
周家老宅是東西二間正屋,中間是堂屋,堂屋兼做廚房,院子方正不算大,一間茅房一間放雜物的側房,一間養牛的側房,還有就是靠著院墻的雞窩和菜園子,院墻是土堆的,正屋也是土房不過房頂加蓋了一層瓦片,側房則都是土房。
正房東屋,周老爺子和周老太太住,西屋,吳氏和玉姐從縣城回來就住。
從前周家孩子小的時候就大家一條炕睡下,等孩子們大了要成親了,周老爺子就在村子里買了兩塊地基,分別在村西頭和村子十字街口,他在這兩處蓋了房子,周家老二一家在村西頭房子住,周家老三一家在村子十字街口房子住,至于周家老大一家是在臨川縣上買了一處小院子來住。
周家老大在縣城住也是有原因的,那是因為周家老大考中秀才之后,周家老爺子忽然覺得周家有了指望,所以不能虧待了能為周家光宗耀宗的人,他花了大半輩子的積蓄給周家老大在縣城買了一處院子,又給周家老大娶了一個四里八村都夸賢惠的女人,也就是吳氏了。
不過這樣大的做派是一個普通農家難以支撐的,最后沒有辦法,將目光投向了周家最小的女兒周順云身上,周順云長得粗粗大大的,甚是能干,在家的時候也常常相幫著周家老爺子在地頭干活,這樣的周順云讓隔壁平家壩的一戶姓王的人家看中,人家給的聘禮重,正好解了當時周家替周家老大置辦產業,迎娶賢婦的燃眉之急,周順云在娘家呆著兩年才出嫁的。
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十多年過去了,周家第三代人長了起來,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
周玉姐長得白凈,身形如吳氏一般周正,她此刻盤著腿坐在西屋的炕上,手中拿著繡棚子,捏著繡花針繡花。
繡活可不是每個女人都會的,如周家老二家的李氏,她只是會做些縫縫補補的粗活,不會做這精細的繡花。
周家老三家的田氏,是在娘家嬌養起來的,從來不拿針線,只管手中握著銀錢,這些女紅活計都花銀子讓別人去做。
不過會做繡活到底是一個女兒家出嫁前一個加分項,這樣的女兒讓人容易給人留下一副貞靜安順又心靈手巧的印象,就是媒婆也不會將她的庚帖給那粗笨的農家,而是選那當官的或者富商人家來匹配。
周玉姐會做繡活那是因為吳氏會,吳氏會那是因為吳氏的娘家當初為了吳氏能得個好名聲,請了繡娘來教習,吳氏娘家這般心思也有了回報,最后吳氏嫁了個秀才相公,聘禮還比別的女兒多一倍,若不是這番操作,吳氏怕是不一定能有這般好運氣,能嫁給這一帶鳳毛麟角的秀才。
吳氏只將自己的手藝傳給了周玉姐,并沒有傳給老二家的周秀兒,老三家前頭妻子留下的二個女兒周春兒,周迎兒。
畢竟物以稀為貴,若是將三個侄女也都教會了,那如何能顯得她的玉姐是個出挑的?!
自然吳氏也怕人說她這個大伯母只顧著自己的女兒不顧侄女,就先將話說出來了:說什么周秀兒自小身子弱,學繡活費精神,又說周春兒周迎兒是個沒娘的孩子,家中的洗衣打掃的活計都要拿起來,免得讓繼母不高興,所以也不能學習這些有閑情的人才學的玩意。
旁人一聽吳氏這話就不說吳氏偏心了,反而說吳氏心細,對侄女比對親生的女兒還好,果然是個賢婦,名不虛傳。
周玉姐在眾人面前尤其是在周秀兒,周春兒,周迎兒的面前,一向是將頭揚的高高的,一副她是大戶人家的嬌小姐做派,而周秀兒等人則是家中的粗使丫頭,是不屑于同她們講話的。
周玉姐看著自己手中繡的鴛鴦,發現其中有一處絲線的顏色配錯了,只好一邊拆掉一邊咕嘟著嘴道:
“我說不回來不回來,娘非要我跟著她回來,這種破地方讓我多待一日我都不愿意,一會吵鬧一會哭喪的,吃的都是咽不下去的飯食,誰愿意來這種地方。”